回到房間後,沈淮硯将書包在桌子上放好,迅速地挑了一套黑色的不出錯的睡衣,再拿好換洗衣物便一頭紮進了浴室。
在楚堉仁那個死胖子身邊坐了很長時間,身上不會沾染了他那難聞的氣味吧。
沈淮硯謹慎地撩起上衣下擺,嗅了嗅,還好還好。
不希望秦汝州等很久,沈淮硯沒有選擇自己很喜歡的泡澡,而是打開了花灑,讓整個身體快速被流水沖洗,他謹慎選擇了不出錯的清香型沐浴露,全身上下擦了個遍。
一邊擦着頭發一邊用吹風機吹幹,而後沈淮硯帶着淡淡的濕氣深吸了口氣,出了浴室。
他有些緊張,一是上一世與養父的關系并不算親近,二則他的心髒跳得很快,脫離掌控的感覺讓他很不自在。
将房間的燈關閉後,沈淮硯站在走廊上向秦汝州的房間走去。
事實上,在離開房間以前他曾經考慮過是否要去衣帽間,在那整面牆的展示櫃上選擇一瓶香水,考慮再三,為了自己和養父的睡眠質量,他還是放棄了。
隔壁秦天柏房間的門打開了,秦天柏斜靠在門框上,望着他露出了一個含糊的笑容。
“你還沒有睡嗎?”沈淮硯好奇地問道。
“你知道的,比起走出國的路徑,我更希望憑借自己的實力考上國内的頂尖學府,這樣也好留在父親身邊陪伴他,你也可以放心出國學習更先進的醫學技術。”秦天柏這話說得體貼,沈淮硯卻咂摸出幾分不對勁來。
不過,他還是笑了笑,不就是裝樣子嗎,自己這個比他多活小半輩子的人當然更會演戲。
“加油天柏,不過别太逼着自己了,英華的教育資源好很多,你可以不用那麼辛苦了。我就好好學英語準備出國就夠了。”
沈淮硯的臉上露出笑意,拍了拍秦天柏的肩膀,路過他落下一句“晚安”,而後繼續向前走去。
秦汝州的房門虛掩着,室内透出暗黃色的燈光,沈淮硯小心翼翼地靠近,隐隐約約能聽到水聲,他小心地閃進門内,幹脆地将門關好。
秦汝州的房間如同記憶中的樣子,陳設大多是灰黑色的,多采用線條簡潔淩厲的裝飾,在這樣的環境,木制家具都顯得有些生硬了。
落地窗很大,靠近窗戶的位置有黑色的寬大桌面,上面的台式電腦屏幕亮着,左側的角落裡放着一把棕色的皮質單人沙發,落地燈就在身後斜斜地綴着,旁邊的矮幾上放着幾本書。
沈淮硯知道養父睡前有讀書的習慣,也知道這個位置他很喜歡。
鬼使神差地,向着浴室的毛玻璃望了一眼後,沈淮硯輕手輕腳地來到這張屬于秦汝州的沙發前坐了下來。
靠在上面,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花園的方向,别墅群裡大部分人家都亮着燈,甚至有些花園裡也亮着燈。
這種特别定制的落地窗裡側視線完全不受影響,而從外側則在任何條件下都無法看到裡面的情況。
“是個好地方……”沈淮硯心裡想着,拿起了最上面那本書,是《族長的秋天》。
“……直到他們聽見那間因為沒有海洋而變得詭異的卧室裡傳出三道門闩、三個插銷,三把門環的轟響……”這一頁的中間是這樣一段話。
“在看什麼?”秦汝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從他的手邊擦過,恰好壓在那行字上。
秦汝州的身上沾着水汽,身上是沐浴露好聞的氣味,一呼一吸間在沈淮硯心頭纏繞。
擡頭,沈淮硯看到了窗戶上倒映着他們兩個的身影,一個坐着一個站着,下半身都與椅子的影子融為一體,像是凝固了數千年。
“在看先生的書。”沈淮硯點了點書頁,唇角勾起笑意。
“不過,董事長閣下也有這樣充滿不安感的睡前儀式嗎?”沈淮硯意有所指。
“沒想到你看過它。”秦汝州略一挑眉,将書從他手中抽走,放在了矮幾上,“不過時間很晚了,淮硯你該監督我早睡不是嗎?關于馬爾克斯,我們有很長的日子慢慢談論。”
沈淮硯仍舊坐在椅子上,看着秦汝州将書放好,又拉開抽屜,從裡面取出了一根線。
“啊……真的要綁在一起嗎?”沈淮硯傻眼了,那隻是周赫爾出的一個馊主意罷了,秦汝州竟然真的聽信了。
“這不是你和周赫爾的建議嗎?”秦汝州笑得無辜,捏着線的一段将它慢慢纏繞在手指上,又慢慢松開,“你不擔心我淩晨去辦公嗎?”
沈淮硯認真思考了這個問題,秦汝州作為一個事業心極強的工作狂,半夜起床去工作并不是什麼做不出來的事情。
想到這裡,沈淮硯慎重地點了點頭:“先生,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