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靠近海邊,連桌子椅子都少見,眼看對方向着他們就要沖來,沈淮硯一咬牙,幹脆抓過船舷旁挂着的救生圈,丢了兩個下去而後拉着秦汝州從船邊上跳了下去。
刺骨的海水讓他的牙齒瘋狂打顫,他單手攬着秦汝州,努力地向着救生圈的位置遊去。
怎麼辦,怎麼辦,現在他的腦海裡隻剩下了這樣的問題。很快,他終于抓住了那個救生圈,立刻将它套在了秦汝州的身上,自己則短暫松了手去夠另一個。
海面的能見度很低,船上的燈光很遠,周圍黑漆漆的一片,又濕又冷。
沈淮硯總算想起了那個夜視鏡,也不知道它有沒有被海水泡壞,他匆忙将眼睛取出來,戴在了眼睛上。
這次進入眼睛的光線總算多了起來,他也可以看清秦汝州了。
眼看秦汝州的眼皮已經半阖起來了,身上的外套也被水打濕,沈淮硯咬着牙靠近,努力将那件外套剝了下來。
“秦董。”他努力叫着秦汝州,試圖喚起他的意識。
受傷再加上泡在冷水中,恐怕要出事,沈淮硯努力順着水流繞到秦汝州的身後,打算查看傷口。
不過正是這冷水的溫度讓傷口處在低溫下,也算是起到一定緩解鎮痛作用。
“先生。”他不斷地呼喚着秦汝州。
他深吸了一口氣,憋着氣鑽入水中,他的手指從中槍的位置處将襯衣撕開一些,這才注意到秦汝州左腰處深色的傷口。
子彈很可能嵌進了皮肉,沈淮硯隻覺得不妙,他隻能祈禱着船上的人能夠快些處理好。
似乎有人靠近了船舷,槍聲更近了,短暫地停歇了一陣,又一次開始了,這一次的打鬥似乎更猛烈。
“秦汝州,秦汝州,你醒醒,我們要往裡面躲一躲。”沈淮硯伸手觸碰着養父的手臂,試圖将他推向更靠近船體的位置,他很擔心有人會向水中開槍。
“嗯……”秦汝州那邊似乎傳來了斷斷續續的聲音,隻是沈淮硯聽不清。
他努力地将耳朵靠近,除了海潮聲和人們的慘叫,他什麼都聽不清。
不會出事的,不會出事的,他的臉上布滿水痕,努力擦了一把以辨認方向。
隻是,盡管有前世的記憶,沈淮硯卻依舊不敢确認,因為這一世事情的發展路線已經改變太多了,他沒法保證秦汝州的身體一定能支撐下去。
兩人在冰冷的海水中漂浮着,沈淮硯滿心焦急地支撐着養父的身體,注視着他發紫的嘴唇,伸出手想要讓他暖和一些,卻發現自己的身上也冷得可怕。
沈淮硯的腦海裡隻有一件事,他不能死在這裡,秦汝州也不能死在這裡,他們兩個都要好好活下去。
他心裡的苦澀蔓延到四肢百骸,命運給了他一次機會,卻又開了這麼大的玩笑,若要讓他殒命于此,又何必讓他重活這一世。
不知過去了多久,船上有聲音響起,似乎是在呼喊着他們的名字,與此同時,有幾艘救生艇從這附近趕了過來,船上的人滿臉焦急,看到他們急忙加快了速度。
與救生員一起将秦汝州送上小艇後,沈淮硯這才努力爬上了小艇。
他顧不上自己,接過毯子便将秦汝州嚴嚴實實地包裹住,又費力地将他的襯衣脫了下來,而後對着救生員說道:“醫生呢,他受傷了。”
“醫生已經到了,上船後立刻可以給秦先生救治。”那個人被沈淮硯吓了一跳,連忙說道。
現在的沈淮硯滿身都是水,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前,渾身散發着戾氣,整個人臉色鐵青,活像從海裡鑽出來的水鬼。
“少爺您也先擦擦吧,這海水這麼涼當心生病。”有救生員忍不住遞了第二條毯子過來。
“多謝。”沈淮硯點了下頭,将毯子在身上包裹,而後緊貼着秦汝州坐了下來。
現在的秦汝州幾乎徹底失去了意識,不過一感受到他的靠近,秦汝州便貼了過來。
借着船上功率很高的探照燈,他看着養父蒼白到有些發紫的面孔,他伸手握住了秦汝州的手,泡到有些泛白起皺的手指,指甲都已經發紫。
“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沈淮硯閉上了眼,他握着秦汝州的手,在心裡默念着。
很快,他們登上了船,周赫爾和另一位随船醫生就站在登船位置焦灼地等待。
一看到幾人上來,周赫爾急忙湊了上來,說道:“快,他中槍了,快帶他去最近的房間治療,手術用品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動手術。”
聽到情況如此危機,沈淮硯不由得呼吸一滞。
那顆子彈是向着自己來的,而秦汝州替自己擋下了那顆子彈,他原本身體就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