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次過了許久,時纓都沒有再出現。
彼時的時纓正站在廚房裡,扇着屋内嗆人的煙氣,而角落裡蹦出一隻半指高的綠角小蛙。
“你怎麼來啦?”時纓蹲下戳了戳小蛙的綠角,笑吟吟道,“是巫風讓你來找我的嗎?”
“巫風大人讓我來告訴你,她那邊材料快找齊了,就等着你這邊。”
小蛙剛開智沒多久,但因為它有一遁千裡的能力,所以經常被巫風大人用來傳訊。
“知道啦知道啦,”時纓一隻手托着腦袋,“别催嘛,我找到個比妖丹更好的選擇,就是還需要點時間,那人有些不太聽話。”
現在要麼等對方死,要麼在對方恢複修為之前摘下那礙事的項鍊。
隻是現在看來第一種情況有些難,她準備試試第二種。
“巫風大人喜歡把不聽話的人做成傀屍。”小蛙歪了歪小腦袋,“小嬢嬢,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麼?”
“給那不聽話的人做飯啊。”時纓沒好氣道。
人這種生物要“哄”,這還是她從那些夢境中學來的。她覺得雲鏡禾不答應她當伴侶,一定是“哄”得還不夠。
她吃的那些夢境裡,那些人隻要被哄得開心了,什麼心啊肝啊肺啊都願意給對方。
小蛙看着鍋裡的東西“呱”了一聲,有些像巫風大人用仙王鼎煉制東西的時候,恍然大悟道:“原來小嬢嬢你是要毒死對方嗎?”
......
屋内的雲鏡禾重新睜開眼,外邊雨聲作響,也聽不清别的動靜。
雲鏡禾摸索着下床,準備去尋一尋時纓。
她剛穿好鞋子走到桌邊,就聽見屋門被推開的聲音,時纓低聲咳嗽着走進來,緊接着是什麼東西放到桌上發出“咚”的一聲。
鼻間似乎嗅到了一絲焦苦的氣息,雲鏡禾隐隐覺得有些不妙。
時纓掩唇嗆咳了兩聲,“吃吧。”
雲鏡禾伸手去碰,手指碰到微涼的碗,再是一團......堅硬無比的東西,上邊好似還有細碎的硬塊,她輕輕一碾便成了粉末,像是什麼東西燒焦後的外殼。
雲鏡禾虛心求教:“時姑娘,這是什麼?”
而時纓語出驚人:“饅頭和米粥啊。”
“......”雲鏡禾摸着那硬度堪比太倉山門口那塊守山石的‘饅頭’,難得面露一絲難色,“其實,我也不是很餓。”
“不行,這可是我特意給你燒的!”時纓一激動又是咳了兩聲。
她又不用吃飯,這還是她頭一遭下廚,這可不是普通的饅頭,是她親手熱的!
就是那火候太難把控了,而且外邊那些被雨水打濕的柴火既難燒,煙還大,嗆得她眼淚都快出來了。
好在夢妖天生沒有眼淚。
雲鏡禾面對時纓這一片“心意”犯了難,她有些難以想象,以往這姑娘是怎麼存活下來的。
在她不得不伸手去拿東西的時候,突然将臉轉向時纓的方向,“時姑娘,你吃了嗎?”
時纓沒想到她冷不丁會來這麼一句,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的時纓說了真話,“沒有啊。”
雲鏡禾聽罷松了口氣,“那還是你先吃吧。”
最後這份被時纓寄予厚望的饅頭誰也沒吃,它最終的歸宿是被丢到了竈台下,上邊還殘留了幾個時纓的腳印。
*
屋外的雨漸漸停了。
雲鏡禾因為看不見,也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這一天裡她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屋内調息度過。
時纓一開始還在屋内,後邊也不知去幹什麼,但隻要她不是去燒吃的,雲鏡禾現在倒也不是特别擔心。
下午的時候,時纓又來問了她要不要吃飯,這次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時纓聽着似乎有些不開心,但也沒有強迫她。
雲鏡禾委實松了口氣,她甯願去斬殺十隻惡妖也不想吃那饅頭。
到了晚間,是休息的時候。
雲鏡禾本來都做好了兩人可能要擠一屋的打算,而她想着自己尋個地方靜心打坐即可,床便留給時纓這個主人。
可時纓說她自有去處,雲鏡禾以為她會宿在隔壁,便也沒有再多問。
此處的夜晚很安靜,偶爾能聽見幾聲從遠處傳來的狗吠。
雲鏡禾躺在床上留意着周邊的動靜,她先前摸索着房間時摸到了屋内的牆壁,知曉這屋子不過是鄉下最常見的泥磚牆,隔音并不好。
隔壁的時纓似乎睡得很早,沒有什麼聲音傳來。
受傷後的失血還是對雲鏡禾造成了一定的影響,她原還想着今夜靜心調息,但最終還是抵不住沉沉困意睡了過去。
第二日她是被雞鳴聲所叫醒的。
她睜眼後還是熟悉的黑暗,沒有一絲改變,靈脈裡也是空空如也。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傷口沒那麼疼了,有在好轉。
沒有了靈力的壞處便是無法使用潔淨術,所以雲鏡禾打算去外邊的水缸裡打水洗漱。
昨晚睡前時纓曾帶着她去過一次,她還記着路線和東西擺放的位置。
出門的這一路上她盡量放輕了腳步和動作,生怕會吵到隔壁的時纓。
外邊的溫度微低,空氣裡帶着濕潤的水汽,涼涼的。
雲鏡禾順利來到了存放清水的水缸前,準備打水,卻聽見左邊傳來了“吱呀”的推門聲。
聽聲音不像是房門,更像是院門。
“時姑娘?”雲鏡禾試着喊了一聲。
不遠處傳來時纓的聲音,“你怎麼這麼早。”
她的嗓音聽着并沒有早間晨起的困頓,反倒是有幾分心滿意足的開心。
剛吃飽喝足的時纓現在心情好得好,甚至過來幫雲鏡禾打水。
雲鏡禾在對方靠近後,鼻間敏銳地捕捉到幾縷脂粉氣,混雜在一起香得有些發膩刺鼻。
偏偏時纓自己還無所察覺。
雲鏡禾不動聲色洗漱完回到屋内,又托時纓幫忙拿藥。
依舊是昨日裡說的那兩樣,時纓倒了兩粒别的給她。
雲鏡禾剛把藥送到嘴邊,突然停下了動作,她眉頭微微皺起,“這藥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