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願意,人生不過百年,這百年内她陪着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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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多雨,這天陰沉不定,這雨也說說來就來,說停就停。
午後的時間裡,雲鏡禾照常是在那調養生息,而時纓則是在雨後的屋外不遠處招貓逗狗,隻不過沒一會兒就過來找她了。
時纓一開始還有些鬧人,拉着她的手不知道在搗鼓着什麼,像是給她的手腕系了什麼東西上去,後邊漸漸安靜了下來。
雲鏡禾盤腿坐于床榻上,時纓便側躺在她的腿上睡着,一隻手還緊緊握着她的手。
像那隻黏人的貓,但時纓比她大膽多了。
又是一輪周天運轉結束,先前一直隐隐作痛的靈脈總算能開始慢慢運轉靈力了。
但是不知為何,她緩緩摸上自己的心口,這裡偶爾好像會傳來一點針紮的疼痛,每次都隻是一瞬的事情,讓她無法去探究。
除此之外倒也沒什麼不适。所以雲鏡禾也沒有太重視,隻當是一點後遺症罷了。
現在自她“失蹤”也有一段時間了,不知道太倉山那邊如何了,不過自己的長命牌還在,她們應該也不會過分擔憂。
每一位太倉山弟子都會有一塊獨屬于自己的長生牌,若是其主發生迫在眉睫的危險亦或是隕滅,長命牌皆會有反應。
她現在最該想的,其實是時纓的事情。
想至此的雲鏡禾緩緩睜開眼,當眼中映入較為清晰明亮的景象時,她不由得一愣。
眼睛似乎看得更為清晰了,她看向自己的掌心,幾乎是和正常時沒有太多的區别,隻是偶爾還會有些恍惚的暈眩,更多像是不習慣。
目光落在她手腕上戴着的那條用紅繩編織而成的手鍊,這是時纓方才給她戴上的,她似乎尤為喜歡搗鼓這個。
先前她看不見,現在是第一次見成品。
她下意識要去看趴睡在她腿上的時纓,但不知為何,明明人就在面前,她的心裡卻蓦然生出一股退意,猶如近鄉情更怯般的躊躇。
雲鏡禾長睫微垂,還是看了過去。
率先入目的是一頭烏黑如雲的長發,四散鋪灑周邊,其間夾雜着幾縷纖細的小辮子,上邊還纏着紅色的繩子,像是在深色裡勾畫出濃墨重彩的幾筆。
閉着眼的少女安安靜靜,沉浮的光影落在長睫上,在白皙的眼下投出一片暗影。
鼻梁上橫了幾縷發絲,下邊的薄櫻色嘴唇豐潤柔軟。
這是一張很漂亮的臉,五官乍看之下有些荏弱,但又處處透着明媚盎然的生機。
雲鏡禾看得有些入神,擡手去撥開她臉上的發絲,将那張臉完整的露出來。
她的指尖卻沒有就此離開,而是順勢落在時纓的眉骨上輕撫着。
有這樣一張面容,怪不得那天自己說沒見過她的面容,被她誤會自己嫌棄她的樣貌會讓她那般憤懑不滿。
許是太過專注,雲鏡禾沒第一時間意識到那安然垂着的長睫微微一動,阒然張開後,露出那雙還透着幾分迷蒙的眼眸。
雲鏡禾動作一頓,連帶着心神都微微牽動了下,像是有一種做壞事被發現的慌亂。
時纓皺起眉,試圖用手掌遮住眼睛抵擋光亮。她沒想到不需要睡眠的自己居然會睡着,明明記得自己是過來“加快”進程的,但雲鏡禾一直敷衍自己來着。
她心想自己一定是餓着了,最近總被雲鏡禾管着,都不能自由出去吸食夢境了。
但她很快又發現周邊好像有什麼不同,她移開手掌,微微眯起眼看見了烏發紅唇的雲鏡禾正看着她。
在這個靜谧的環境中,就像是一支被點燃後散發着淡淡香氣的烏木香,古樸且淡雅。
“昨夜沒睡好?”雲鏡禾手落在她的發間,自然而然地輕撫着她的發絲。
目光落在時纓的那雙眼睛上,和她想象中的一樣漂亮有神。
時纓一聽她說這個就來氣,自己休息不好是因為誰呀,但凡這人做個能讓她吸食的夢呢?
此時外邊突然吹來一道風,将半掩的窗直接吹了開來。
外邊天色暗沉,似是要落下一場大雨。
于是雲鏡禾下床準備去關窗,途中看見地上掉了點東西後彎腰撿起。
時纓看着她撿東西的背影,再看到被雲鏡禾放回桌上的是她随手丢的一縷紅線。
這麼暗的天色,一截纖細的紅繩,這無不在告訴她,雲鏡禾能看見了。
時纓有些不開心,她一頭栽到一邊被雲鏡禾疊放好的被褥裡。
這人怎麼在自己手下活得越來越好了?
而活得越來越好的雲鏡禾關好窗後回到床邊,便是隻看到一坨拱起的身影。
她将人從那一處給“挖”了出來,時纓的頭發變得亂糟糟的,她伸手給人一一撫平,“怎麼了?”
下一瞬,時纓突然抓住她的胳膊,目光堅定地像是要去修仙,“我們成親吧!就在這裡,就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