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說,巫歧言便不會再問。
兩人相顧無言,随後并排行走。
龍吟鳳鳴各放置東北角和西南角,且兩處劍冢之地互通,他們越往前走越靠近瞧放置龍吟劍的劍冢之地。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的人多了起來,其中一人被衆人圍觀着。
朝華吟看了一眼,隻見此人渾身上下都裹在粗布麻衣之中,大而下垂的兜帽遮住他的模樣,頗有些神秘,唯有從他的身形中辨析出他的男子身份。
男子灰衣長衫麻布,自稱無門無派散修人,随後又道:“我雲遊四海,所聽故事無數,其中便有千機道人,他同我一樣原是散修,後得岱淵劍聖青睐,這才一躍成為劍宗弟子,隻不過......”
朝華吟原本要離去的步伐驟然停下。
千機道人是岱淵劍聖的弟子,也是如今岱淵劍冢的守山人。
自岱淵劍聖随神帝隕落後,他的弟子千機道人便守在劍冢之中,直至百年前,天魔桓夙玉出世,攪弄風雲,天下皆不太平,為了保護劍冢,千機道人施法将劍冢藏至山中,從此不見蹤影。
朝華吟知曉此人,可卻不知曉此人的過往,當下閑來無事,去聽聽也無妨,于是她道:“師尊,我想去聽聽。”
巫歧言道:“去吧。”
衆人回頭一看是朝華吟,怔愣了片刻,随即又看向不遠處的巫歧言,差點吓破了膽,紛紛為朝華吟讓出一條道,生怕擠到冷面閻羅的愛徒,招來殺身之禍。
朝華吟投身在熱鬧之中,好奇道:“隻不過什麼?”
神秘男子輕笑一聲,道:“隻不過,千機道人成為岱淵劍聖的弟子前,曾有過一妻一女,可為了修行他抛妻棄女,不顧一切追随岱淵劍聖,乃至妻女被活活餓死。”
衆人嘩然——
“看來這千機道人也不是什麼好人。”一名散修唏噓道。
可話音未落,立刻就有人反駁,道:“這都是為了修行!抛棄妻女又如何?哪怕是散盡家财,搭上自己一條命也是應該的!”
一道冷哼聲打斷了衆人的談話,他們目光不由自主集中在朝華吟身上。
朝華吟冷聲道:“什麼千古第一劍尊?原來也不是什麼好人,說是為了修行,實則抛妻棄女,以緻妻女被活生生餓死,簡直可恨至極!”
神秘男子道:“正所謂有失必有得,比起成為丈夫和父親,自然是成為劍聖的弟子最好。”
“更何況,她們母女二人活下來也為這世間做不了什麼,不若成全千機道人,以兩條庸碌之命換千機道人大好前程,如此,那雙妻女也算是死得其所。”
朝華吟眉頭一擰,怒道:“什麼破勞什子竟要人命來換?還不如不要!”
可神秘人又道:“此言差矣,修行者本就要擯棄一切,妻女性命又算得了什麼?哪怕要再多人的命都是值得的。”
朝華吟冷笑一聲,道:“你這樣冷酷無情,連妻女性命都可以舍棄的人,跟人人喊打的邪修有何區别?依我看,你還比不上邪修。”
“正道如何?邪修又如何?不過是修行方法不同罷了,誰不是有血又有肉?若是至情至性之人,斷不會做出抛棄妻女這等畜生行徑!”
朝華吟還沒罵夠,索性連千機道人也一并罵了,道:“什麼千機道人?萬仞第一劍尊?他就是一個抛妻棄女的混賬!爬得再高又有什麼用?不過是蠅營狗苟之輩!”
“若是讓我遇到這人,我一定先砍了他的手指,然後拔掉他的舌頭,最後再砍了他的頭當花盆!”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朝華吟就是如此,她看似柔弱,可實在語出驚人,一雙驚鴻鞭更是使得出神入化,刁蠻得很!
神秘人嗤笑一聲,道:“你這女子好生刁蠻。”
“不是砍人手指就是拔人舌頭,這般狠辣陰毒,真不愧是巫歧言教出來......”
“人之所以為人,首先要和獸類區别開來。”
衆人看向身後,白衣少年神色淡漠,面容俊秀,墨發高挽,雙眸如星,透着堅定和倔強,衣着樸素卻不落俗套,氣質頗有些矜貴。
“抛妻棄女乃禽獸所為,更何況還将人活活餓死,為夫,他并非良人,為父,他亦不堪托付。”施清絕冷聲道。
“說得好。”朝華吟從袖中丢出一物。
施清絕伸手接過,置于眼前一看,竟是一錠金子,而且是好大一枚!
“金子!好大一錠金子!”一名散修目瞪口呆。
“我看各位多禽獸,唯他一人還是人。”朝華吟冷哼一聲,再也沒了興趣,轉身離去。
衆人目瞪口呆。
“刁蠻至極!”
“她這是把我們都給罵了!”
“簡直不知禮義廉恥!”
......
人群喧嘩,唯施清絕一人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