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動作暫歇,随後幹脆半倚在天睛虎身上,饒有興趣地看着他們自相殘殺。
湘江十二劍陣已成,随着郭潇一聲令下,萬千利劍落下,長橋之上,無論曾經是否與郭湘之死有所瓜葛,如今也都被牽連。
長橋被劍陣摧毀,幾乎全部塌陷,上面的衆人不斷掉入鐵水之中,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眨眼間便化為灰燼,猶如人間煉獄。
見此慘狀,郭潇大笑。
朝華吟遠遠看着他,如今她是真的确信,郭潇确實瘋了。
“施公子!”
姚輕鈴被洶湧的人群給擠了下去,施清絕肩頭的小神龍飛身過去,一口叼住姚輕鈴的衣領,用力到小翅膀不停撲哧。
如此還沒有完,郭潇手持利劍,直逼施清絕和朝華吟二人,兩人并肩而立,共同禦敵。
朝華吟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有一天竟然不得不與施清絕合作。
明明在仙人頂時,他們二人還盤算着要将對方逼死,如今局勢一轉,他們二人同時面對一個勁敵,不得不将後背留給對方。
她有些諷刺道:“你我二人關系這般差勁,我當真是不想與你并肩作戰,若你此時要背刺我,我也沒有辦法。”
施清絕隻是道:“不會。”
郭潇窮追不舍,三人随着不斷坍塌的長橋滑落到斷裂處。
朝華吟垂眸看去,腳下的熔漿沸騰,并且因為長橋的坍塌,熔漿不斷逼近,熾熱的溫度隻是輕輕拂面,便帶來火辣滾燙的疼。
往上生,往下死,他們别無退路。
朝華吟冷眼看向不斷逼近的郭潇,一滴冷汗從她額角滑落。
施清絕是天道之子,他當然不會死,可是她就不一定了,若是掉下去,她肉體凡胎,定是死得不能再死!
她需得想個法子才好。
“你們哪裡都去不了!”郭潇将手中利劍狠狠落地,将通往外界的通道分割成兩半。
如此,此處就成了長橋斷裂後的一處斷壁殘垣,堪堪能容納他們三人,并且還在不斷下陷。
朝華吟低聲道:“施清絕,我有一計,你聽不聽?”
施清絕道:“你說。”
朝華吟又道:“你刺他面門,我繞後偷襲,郭潇雖是湘江第一名士,可也架不住我們兩個人,隻要我們配合的好,定能逃出生天。”
她本想再說幾句話,說服施清絕,可沒想到,這人直接道:“好。”
施清絕當真手持龍吟劍,直沖郭潇面門,可下一秒,他整個人連同手裡的龍吟劍都被擊飛。
他怔愣地擡頭看去,原本說要繞後偷襲的朝華吟早就逃之夭夭了,一身紅衣,身姿輕靈敏捷,已經逃了好幾裡遠,方才她隻不過在蒙騙他罷了。
“朝華吟!”施清絕怒不可遏。
任憑他歇斯底裡地怒喊,遠處的紅衣女子隻不過頓了一下,随後逃得更遠了。
她......又利用他!
朝華吟當然聽見了施清絕的聲音,可是她沒有回頭。
反正施清絕也不會死,天道自會庇佑他,他最多在郭潇手上多受些苦頭罷了,權當成為劍尊前的......曆練。
對,就是曆練,隻要不死,那都是曆練,總有一天他會成為劍尊。
“唉喲,老夫的老骨頭都要摔斷咯!有沒有人來幫幫老夫?”一縷白發蒼蒼的殘魂飄在岩壁縫隙處的木劍上,咿咿呀呀地叫喚個不停。
朝華吟:“......”
她上前一把拾起木劍,道:“别裝了,你一個魂魄有什麼骨頭?”
千機道人瞧見她後,眼睛一亮,随後又道:“姓施的那小子呢?他不是與你在一處嗎?”
朝華吟面不改色道:“我丢下他,一個人跑了。”
千機道人目瞪口呆,叱責道:“你這丫頭怎能如此狠心?”
朝華吟才不在意,又道:“郭潇殺不了他,我留下反倒會死,不若先行離開。”
“你怎知他不會死?就算他真像你說的這般,你又當真忍心将他留下?”千機道人道。
朝華吟剛想說‘忍心’,千機道人又道:“我雖不知你們是何關系,可他處處出手庇佑你,但凡是個人都能看出來,為何你偏要當作看不見?”
朝華吟不語。
千機道人又道:“丫頭,聽我一句勸,現在回頭還不晚,你若去救他,依那小子的品性,定會記你一輩子,來日報答于你。”
“什麼報答?我沒興趣。”朝華吟冷哼一聲。
千機道人還想勸誡,可是朝華吟又道:“可我更不願欠他。”
施清絕單手用劍撐地起身,随意抹去唇邊的血迹。
郭潇冷哼一聲,道:“我太大意了,竟然讓朝華吟給跑了。”
“施清絕,你真不該與她往來,朝華吟乃是神霄宮巫歧言的弟子,你雖脫離雲夢澤施家,可好歹也是名門正派之後,也不怕髒了你的名聲。”
施清絕眉頭緊蹙,眼神冷冽,俨然一副盛怒之中的模樣,他道:“我跟她如何,與你有何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