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藍城,春意正盛。
奧林匹克體育中心上空歡呼聲此起彼伏,三年一屆的全國大學生運動會即将進入尾聲。
“比賽馬上結束,現在是下午5點,距離晚上8點的閉幕式還有3小時,時間來得及。”朱亦非持着手機,快步步出内場,苗條的身軀掩映在操場的一片綠蔭下,纖細白嫩的手臂裸露在外,松軟的丸子頭束得很高,露出白皙的脖頸和流暢的頸部線條,幾縷發絲垂落,平添了幾分柔美。
她清冷的眸子淡淡掃過賽場主席台,最後一個項目頒獎結束,運動員逐一退場,觀衆席的觀衆陸續離席,聽筒裡的聲音仍在繼續,她收回視線,聲音不緊不慢:“你别慌,地址發我微信,我馬上趕過去!”
“好,那你開車注意安全,我在這裡盯着在。”對方的焦躁情緒被她幾句話安撫。
朱亦非收起手機返回内場,向班長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就驅車趕往好友秦心妍發送的地址。
據秦心妍描述,兩人的共同好友安瀾在餐廳與追了多年的心上人見面,估計對方說了不堪承受的話,安瀾情緒崩潰,秦心妍擔心招架不住,請她火速支援。
安瀾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上藍城沈氏家族大公子沈天賜,硬生生熱臉貼冷屁股貼了三年,沈天賜像尊六根清淨的大佛,依然無動于衷。
為了追求沈天賜,安瀾費盡心思,其中的曲折朱亦非和秦心妍都知曉。以前都是安瀾制造各種機會主動往上貼,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沈天賜竟然主動約安瀾見面。
朱亦非将車開得飛快,二十分鐘不到就到達餐廳。
“非非,這,這!”秦心妍遠遠的看見她,耳邊的手機還在通話中,一邊輕聲呼喊,一邊将手臂揮舞得像隻八爪魚似的,朱亦非瞅着躲在魚缸後手舞足蹈的人,挂斷了電話。
秦心妍将人拉到一旁,小聲播報現場實況:“距離太遠,我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隻能隐約聽見瀾瀾的哭聲,肩膀哭得一顫一顫的,我擔心渣男說了什麼話刺激她。”
秦心妍口中的渣男即是沈天賜。
朱亦非循着秦心妍的視線望去,安瀾纖細的後背正對着她們,看不清情緒,倒是面對着她們的渣男她看得一清二楚。
烏黑的頭發蓬蓬松松,打理得非常精細,幾絡碎發落在額前,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鏡,一身黑色夾克和休閑褲,頗有一股明星氣質。
“喏,那個……”朱亦非點了點下巴,“青天白日在室内還戴副墨鏡的騷包就是沈天賜?”
“啊?對!”秦心妍起初沒反應過來,朱亦非沒有見過沈天賜,她一向反對安瀾與沈天賜交往。
明明是很帥氣的裝扮,在她眼裡怎麼就成了騷包?不過也是奇怪,她見過沈天賜兩次,每次都是西裝革履,矜貴高雅,今日這身裝扮似乎有點不同尋常,又像刻意為之。
“瀾瀾這兩天狀态一直不好?”
“非常不好!”秦心妍嘴巴似機關槍,“噔噔噔”地将昨晚獲取的“情報”彙報給朱亦非。
昨晚安瀾狀态較前兩日更差,洗澡前丢三落四将手機忘記在沙發上,恰巧秦心妍躺在沙發上刷劇,無意瞥見未熄滅的屏幕,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屏幕上的對話框亮着未發送的文字: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你會記得我嗎?
秦心妍心中當即警鈴大響,聯想到安瀾前日一夜未歸,回她們的出租屋後就閉門不出,莫非是要尋死路?
三人在大學認識,成為非常好的朋友,安瀾性格軟弱膽小,唯獨在追沈天賜這件事上,膽大了一回,還不撞南牆不回頭。同樣,性格軟弱的人也有悲觀的一面,極容易走向另一個極端。
秦心妍趕緊扒拉頁面,了解到沈天賜提出兩人見面,說是該做個了斷。
她偷偷記下兩人見面的時間與地點,當天安瀾一出門就跟上了她。
“非非,你說如果沈天賜真的要與瀾瀾了斷,她不會做傻事吧?”秦心妍不敢想象,性子軟的安瀾會做出什麼決絕的事。
“兩人都沒開始,哪來的了斷,看看再說!”朱亦非的回答與她淡然的表情如出一轍,視線卻牢牢鎖在餐廳角落一對男女身上。
“安小姐,他讓我務必将話帶到,那晚隻是個意外,他最痛恨為了上位不擇手段甚至不知廉恥的行為。以後你們橋歸橋路歸路,希望你好自為之。”男人裝模作樣,用他認為最冰冷的語氣說出最狠毒的話,說完,心底顫顫巍巍,将某個人從頭到尾罵了一萬遍。
好好的人不做,盡做傷天害理的事,眼前的女孩兒溫溫柔柔,說話和風細雨,多好啊,他不懂得憐香惜玉,偏要往人家身上紮刀。
男人語氣冷淡,無情的話語像無數冰渣猛往安瀾的心口戳,安瀾站了起來,手指用力摁住桌面,指節泛白,低垂的眉眼盯着桌面的檸檬汁,半晌後,喉嚨裡擠出一個字:“好!”
她轉身走向餐桌旁的窗戶,試圖汲取一絲涼風,以緩解此刻的痛不欲生。
男人彼時也站了起來,心中實在過意不去,“安……”安慰的話未說出口,一道黑影如閃電在眼前一晃,接着是冰冷的液體迎面撲來。
沒錯,他被人潑了飲料,滿臉都是,晶瑩的水滴順着輪廓分明的臉頰滑進襯衣領口内。
“渣男!”是一個女聲,但不是安小姐的。
大量的橙色液體糊了眼鏡,男人摘掉眼鏡,用骨節分明的大掌抹了把臉,正要睜開眼看看是哪個女人膽大妄為,居然敢在他頭上耀武揚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