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湉的故事暫告一個段落,有些尚未解答的疑慮系統也緘口不言,更多的細節李朝陽也無從考據,索性就按着系統的安排走吧。至于張明月,若是還能有下一次見面,她一定要将心中的疑慮問清楚。
翻來覆去地思考過後,李朝陽還是選擇繼續下一個任務。
這一次的位面背景和前兩個位面都不一樣,系統的篩選功能起了作用,李朝陽這一下子實現從校園到社會的飛躍。
此時她坐在咖啡店裡,與另一個看起來年紀相仿的女生面對面沉默着。
“朝陽?”面前的人低頭捧着面前的咖啡杯,熱意從厚厚的咖啡杯燙到她的掌心,燙着她的眉眼,打破了沉默:“……是他們讓你來找我的嗎?”
“我想聽聽你的想法。”李朝陽擡頭看向面前的人,那人臉頰邊碎發随意地灑下,一條簡單的側馬尾乖巧地攀在頸側,和那些人口中所說的“叛逆”判若兩人。
聽到李朝陽的話語,那人眼睫輕輕扇動,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将咖啡随意攪成旋渦,卻沒有正面回答:“你也覺得我不該這麼做嗎?”
“說實話,我不知道,我隻是想聽你說。”李朝陽搖搖頭,她作為真正的局外人,雖然已經從系統那裡拿到了面前人的信息,但她還是想聽當事人的角度。
已經走過了兩個世界,她已經學會了從第一視角出發。她不想僅僅憑借着系統提供的那些毫無溫度的“客觀”分析,她想要聽到更多有溫度的言語。
這次的位面核心就是面前的女生,而位面核心是李朝陽的身份的遠房親戚,沾親帶故可以勉強稱作表姐,石如珏。就在剛到這個位面的時候,李朝陽就接到自稱為“表叔”的人,給她打的電話,先是一番家常式的寒暄,然後直入正題——勸表姐結婚。
聽到這個話題,李朝陽忍不住倒吸一口氣,但不敢太表現出來。
果然不管在哪裡,長輩對于晚輩,尤其對于女生的話題,不論怎麼七拐八繞,最後都離不開婚姻。
據這位表叔說,表姐石如珏一直是典型的乖乖女。唯獨這次一提到結婚,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先是百般推辭,之後死咬不松口。不管勸多少次,硬話軟話都已經說遍了,依舊無功而返——于是他們想到和表姐同城的她,想要她也勸一勸表姐。
說實話,婚姻這個話題對于李朝陽來說,其實還太過遙遠。隻是在記憶中她的家庭比很多人都要幸福,父母恩愛,家庭和睦,并且足夠尊重她的想法。對于很多人來說是“科幻片”的存在,以至于她從來不會抗拒“婚姻”這一件事。但她也從來不想盲目地勸别人結婚,婚姻這件事應該是兩情相悅的人決定締結一個家庭,而不是因為“到時候了”。
如果真的是陌不相識的遠房親戚,李朝陽肯定會拒絕這個請求——但石如珏也是這個位面的女主,于情于理,她都應該去見她一面。
所以便有了這場見面。
石如珏低頭輕吹咖啡上漂浮的煙,又沉默了許久其實。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她真的太累了,面對李朝陽明顯的傾聽姿态,她歎了口氣,說出了自己真實的想法:“……我也不知道原因,隻是我覺得,‘還不到時候’——哪怕我并不知道這個‘時候’是什麼。”
也正如李朝陽所了解到的,石如珏有一個已經穩定談了五年的男朋友,彼此間關系一直很好,好到很多人覺得這段戀愛的結局就是結婚,包括石如珏她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但真的到了要邁出那一步的時候,石如珏又有些猶豫不決。就像面前有一條筆直的通往“未來”的房間,而她也已經拿到了進入的資格,但她卻在門扉處猶豫,接下來該不該推開那扇并沒有上鎖的門。
連她自己都沒有想明白,為什麼要在此時此刻停下,而不是直接推開。
面對這樣莫名其妙的情感,石如珏列舉了許多可能,也被自己逐一排除。她的家庭還算恩愛,并沒有對她産生心理陰影;她男朋友也依舊深愛着她,她亦然;她身邊也沒有什麼因為婚姻不幸的血淋淋的例子,至少她所知的已經步入婚姻的朋友過得都很幸福……
可究竟是為什麼,會讓她猶豫着不願意進入人生的下一階段呢?
“或許我總是在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石如珏自哂,面對面前這個還沒有步入社會的女孩,她并不想影響女孩對于未來的想象,可她雙手卻不自主地握緊了面前的咖啡杯。她舉起咖啡輕抿,苦澀在口腔中回蕩,也壓不住心頭的煩悶:“我依舊找不到我不想結婚的根源。”
面對石如珏的煩惱,李朝陽隻是懵懵地眨了眨眼,努力消化着石如珏所說的話。作為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她來說,情感話題都有點超綱了,更何況是婚姻問題。
“……會不會是‘婚前綜合症’什麼的?”李朝陽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幹巴巴地開口,在上個世界她有聽田湉聊過這類的話題。在戀愛和結婚轉變的階段,有人會因為身份的轉變而出現種種心理問題,這些也屬于正常的情況。
“我覺得不是,我隻是單純地發自内心地,不想結婚。”石如珏很清楚自己的情況和李朝陽提到的“婚前綜合征”并不吻合,得到否定答案的李朝陽沒了想法。李朝陽有些呆滞的表情倒是逗樂了石如珏,沖散了些許一直郁悶在心口的煩悶,發自内心地笑了出來:“果然有些事情還是說出來會輕松很多。”
李朝陽對于她是否結婚這件事并不是很關心,在她看來不結婚也不是什麼很要緊的大事,無非是不同的選擇而已:“如果不結婚的話,你有什麼打算呢?”
“叮咚——”還沒等石如珏回答,她的手機提示音快人一步響起,同時屏幕亮起,一條綠泡泡消息推送顯示在界面上。石如珏隻是撇了眼備注,忙放下咖啡杯抓起手機,擡頭地跟李朝陽道歉:“不好意思,我先處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