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察覺到李朝陽語氣間的失落,回應李朝陽的低語:“所以才需要我們的存在呢。”
是嗎?
李朝陽都不敢肯定地回應這句話。
是什麼讓張明月不顧一切地追尋着;又是什麼讓陳朔幾次三番變得不像她;系統所指引的,劇本下石如珏最後的模樣,真的就是這個位面最穩定的樣子嗎?
系統和她的存在真的是讓她們變得更好了嗎?
李朝陽戴上耳機,腦海中浮現石如珏怔怔地坐在鏡子前的畫面,扯了扯嘴角冷笑,忍不住嗆道:“我看并不是吧。”
但李朝陽知道,這一股一直憋着的氣更多是對自己的輕信他人的遷怒。其實她跟唐冉說的“gap year”也沒有錯,在這一次位面她想靠自己去感受系統和位面核心之間的關系。
張明月也好,系統也罷,真正的答案需要李朝陽自己去找尋。
話音剛落,她聽到了一聲熟悉的“叮”,緊接着她的手腕想像被過電一般傳來一陣刺痛。她馬上撥開手環佩戴的地方,卻沒有留下任何的傷痕,剛剛的疼痛就隻是她的錯覺一般。與此同時,系統發出了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機械聲音,又像是融合了許多聲音,不恰當地說,就像是頌詩班在替她們的神明傳達什麼審判一樣:“檢測到任務者有叛逆傾向,以此警告。”
“什麼意思?”李朝陽捂着手腕,痛感雖然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但是卻好像烙在了心上,怎麼都無法緩解,再加上系統莫名其妙的“審判”,她完全摸不着頭腦。
但此時回複她的,又換成了那道溫和的聲音:“抱歉任務者,自從之前出現了惡意破壞位面穩定的任務者,所以對于任務者的言語管控比之前要嚴格一些。一旦被總系統檢測到‘不懷好意’的話語,會随即進行程度不同的懲罰。”
“難道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被實時監控的嗎?”李朝陽聽到有監控瞬間後背發涼,如果她的一舉一動都在别人的監測之下,那她所做的選擇真的是有自主選擇的嗎?
李朝陽聯想到以前,在她的世界裡一部很經典的電影,裡面的主人公就“活”在一場真人秀裡,被所有人觀察着他的生活。
僅僅隻是帶入進去,李朝陽忍不住四處張望,感覺這個世界上全是看不見的眼睛。
“那倒不是,畢竟位面太多了。一般來說會設置一定的關鍵詞,還有就是依程度而定:比如偏離度最高的位面,新招募的新任務者,有重大懲罰的任務者這些就會加強監管。”不過好在系統及時做出了解釋:“不過朝陽你隻是無意中說出來,還是初犯,總系統那邊也不會實時監管的。”
“這樣嗎?”饒是如此,李朝陽依舊惴惴不安,警惕地看向四周,若有所思地回應道。
放在床邊的手機傳來震動的聲音,她伸手拿起,是已經回家的唐冉給她發來的消息,并且列出了明天的具體計劃。
唐冉的頭像是自己畫的線稿,黑白兩色之間瞳孔和背景有些許金黃色點綴。雖然李朝陽并不是很懂藝術,但依舊能感覺到洶湧情緒從單調的平面躍然而出,感覺到落筆時的一氣呵成。
或許有人覺得線稿是不完整的,等上色之後才是完整的畫面。李朝陽卻并不這樣認為,像唐冉這樣寥寥色彩點綴也是另一種美。
心思轉回和唐冉的正事之上,李朝陽也詢問了一些明天出行的事宜,等兩人聊了一陣後,李朝陽才發現自己的手腕已經沒有剛剛那麼劇烈的疼痛,隻是在手腕的位置有一道淺淺的紅印子,有些像是手環旁邊的銀鍊子勒上去的痕迹——但是鍊子松松垮垮的,怎麼看都勒不住。
李朝陽心裡有些懷疑,但是沒有明确的表達出來。她歎了口氣,仰面躺倒在酒店的大床上,腦海思緒翻飛。
唐冉就是這個位面的核心,按道理應該接近她并且完成系統交付的主線任務。可是不止一次的,每當她閉上眼睛,就隻能看到被一身銀色荊棘束縛,被白紗囚禁的石如珏向她求救。她的大腦也在不止一次地向自己拷問,所謂的主線劇本,所謂的穩定到底意味着什麼?如果像是她曾經看過的電影一般,那她們的生活還有真實可言嗎?
可能因為石如珏穿婚紗的樣子帶給她很深的震撼,再加上經曆了位面的變化,無邊的困意襲來,李朝陽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她本來隻是想閉眼緩和一下情緒,但這段時間精神高度地緊繃着,當柔軟的床鋪将她完全包裹,空調有規律運作的聲音成了最好的催眠曲。她隻是合了眼,卻真的睡着了,不過在她夢境裡出現的是另一個人。
在夢中,李朝陽感覺自己失去了重力的約束而輕盈地漂浮着,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夢境中穿梭,足尖輕點地面又跳躍起來——李朝陽在這樣的空間玩得不亦樂乎。
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當她來到道路的盡頭,那裡有一個被半虛幻的透着白光的物體,有些像她曾經見面過的蟲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