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殘缺。
“要看看嗎?”
江月停發懵:“看……看什麼?”
莫尋鶴忽而眨眼,唇角微揚,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現在,看起來是不是跟常人無異?”
江月停無意識的點頭。
“那你願意看看,我的耳朵嗎?”莫尋鶴注視着她。
黑亮的眼眸上方綴着排鴉睫,銀白燈光為睫毛染上層白霜,仿若被晨霧壓翅費力煽動。
被蠱惑般,江月停探手去觸摸他的耳朵。
是溫的。
“沒有摸到。”她收回手,沮喪的說。沒有黑線,也沒有凸出來的機體。
莫尋鶴握住她的指尖,在江月停怔愣的視線中,微微傾身,低頭側耳。
手指被他牽引着,前往他的難過,江月停目光發虛,忽然對不上焦。
生涼的兩指捏住她的指關節,緩慢的往他的耳朵裡放。
江月停忽覺整條手臂都在發麻,落不到實處般懸浮在空中,直到虛空出現微小圓潤的珠。
“是隐形助聽器。”莫尋鶴解釋。
戴好後,隻會露出一顆透明的小圓珠。
被他圈攬住的地方生熱,自指尖蔓延到臂彎,再火燎似的升到脖頸,空氣也被她起伏不定的情緒染上緊澀。
江月停不自然的應聲後,埋着頭喝湯。
此時溫度正好,她松口氣不再擡頭,營造出自己忙着喝湯沒空聊天的假象。
莫尋鶴身子往後仰,靠在椅背上注視她的慌張。
像貓兒似的莽撞接近,膽子又小,察覺到些微異樣如遇洪水猛獸般退而遠之。
瓷白調羹進入檀口,牽扯出她未察覺的銀絲。
莫尋鶴眸光漸深,喉結微動。
放在腿上的手再次握緊,不斷摩梭布料,以期壓制這股漸要噴薄而出的惡念。
殷紅的舌來回隐匿又出現,最後藏進齒關。
他重重閉眼,轉頭向别處。
江月停急得不行,以為莫尋鶴等得不耐煩,于是加快速度不再亂想。
“我喝完啦,謝謝你!”江月停起身,要去洗碗。
莫尋鶴也起身,“我來吧,回去有點事要忙。”
江月停端着湯盅,“沒事,我很快就洗好啦。”
莫尋鶴不動聲色的擋住半邊,解釋:“不是,是這個湯盅它不能用平常的水洗,很麻煩。”
江月停從沒聽過這樣金貴的餐具,但莫尋鶴說得太過正經,也生出遲疑,“這麼,特别的嗎?”
莫尋鶴點頭,俨然一副贊同的模樣。
江月停也不好再搶着洗,隻能再道:“真的很謝謝你的雪梨湯,很好喝的。”
吃人嘴短,多誇兩句也好。
道過晚安後,莫尋鶴面色如常的回到對面。
湯盅的确是高價購來的,但并非是他方才口中的連清洗都要注意的金貴物件。
他的房子與江月停住的那間布局相似,同樣的島台位置,隻是換成了大理石材質。
湯盅落桌,輕輕磕出清脆響聲。
莫尋鶴隻打開了牆面的護眼壁燈,除卻他所在的位置,其餘漆黑一片。
他低頭注視被喝光的湯盅,很高興,也有說不上來的可惜。
捏着勺柄,莫尋鶴擡起,舉到燈下,不轉眼的盯着光滑勺底未幹的水痕。
有一滴緩緩往下墜落,帶有銀耳熬出的粘稠膠質,透過暖黃壁燈閃出亮澤。
莫尋鶴的喉結上下滾動。
是清甜的梨香。
以及,微潤的涎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