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少野還沒順利走進教學樓,就遇上了昨天第一個跟他搭話的前排的男生張嘉凱,那人看到他愣了幾秒,然後樂不颠颠地湊了過來,好像倆人很熟的樣子。
“你真染回來了啊,我還以為你會和劉興淑抗争到底呢。”也不知道張嘉凱哪來的自來熟,一把就勾住了肖少野的脖子,好兄弟一樣往前走着。
“不然呢。”肖少野感覺有點别扭,但是也不想讓張嘉凱下不來台,于是就這樣别别扭扭地走着,也沒有制止的意思,“她都那麼說了,我還頂着一頭黃毛,惹急眼了不得罵死我。”
張嘉凱聽完之後上上下下又仔細打量了一通肖少野,把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皺着眉問:“你看什麼呢?”
“我真沒看出來你會怕老師啊,你都能染這麼猖狂的發色了居然還怕老師訓?倆人溜溜達達走到了教學樓,周圍學生多了很多,空間也少了很多,張嘉凱于是把搭在肖少野肩膀的手放了下來,繼續說道,“那你轉學之前的老師難道不說你嗎?”
肖少野回想了一下之前的學校,其實也不是完全不管,但是不過說兩句而已,跟他一樣染頭的比比皆是,也不可能都訓一遍,而且學校裡的學生一個個的都非富即貴,老師犯不上和一群富二代公子哥過不去。
直接說自己有錢所以老師不管未免太拉仇恨,肖少野直接回答道:“之前學校不怎麼管。”
張嘉凱了然的點點頭,正想繼續說什麼,倆人一個轉彎迎面撞上了劉興淑,她正抱着胳膊站在班級門口,眼鏡反射出一點冷光,有點像電視劇裡的大反派。
劉興淑年紀看着并不大,人也不高挑還很瘦,但是站在那裡無端地就有一種壓迫感,一種老教師的從容和威壓,尤其是她戴着的方框眼鏡,然後本來就不怎麼具備親和力的臉看着更刻薄了。
就比如現在,她現在的表情就很嚴肅。
“我靠,咱倆不會是遲到了吧。”張嘉凱慌慌張張地擡手看了一眼手表,忙不疊地拽着肖少野的手腕往前趕了幾步。
肖少野有些懵,江徹寒把他放到校門口的時候距離打鈴時間還有将近二十分鐘,就算兩個人邊走邊聊天,幾百米的路走了十分鐘,也至少還有十分鐘的時間,怎麼就遲到了?
跟着張嘉凱頂着劉興淑的目光坐到了座位上,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距離打鈴還有十一分鐘,這哪裡遲到了?
劉興淑還站在班門口沒注意門内的情況,肖少野拍了拍張嘉凱的椅背,趁着劉興淑不注意小聲問道:“你這麼急幹什麼?不是還有十一分鐘嗎?”
他話音剛落,一個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不過不是早讀的鈴聲,是手機鈴聲。
張嘉凱如臨大敵,趕緊從桌肚裡扒拉出來一本書,立在了桌子上,“咱班早讀不聽校鈴,聽劉興淑的鬧鐘,就是早十分鐘,所以咱倆是卡着點進來的,趕緊自求多福吧。”
果然,劉興淑的鬧鐘響了之後,本來安靜的班級忽然窸窸窣窣一陣拿書的聲音,然後就是叽裡咕噜的念書聲,簡直整齊的堪比軍隊。
肖少野被這個陣仗吓了一跳,劉興淑這女人太可怕,這都把學生調成啥了?
劉興淑又在門口站了一會之後,轉身走進了教室,順便把門關上了,肖少野怕又挨罵,老老實實的學着其他學生,拿出本書叽裡咕噜地瞎念。
教室裡好幾十個學生同時念書早讀,早上天冷窗戶也沒有開,劉興淑進門之後還把最後的通風處關閉了,肖少野本來在一片嗡嗡的讀書聲中就有些迷糊,現在教室裡空氣又這麼不流通,他更是眼睛都有點睜不開。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他犯困了,劉興淑在講台上敲了敲黑闆,“某些同學,困就站起來讀,一點一點幹什麼呢?!小雞嘬米啊?”
肖少野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坐在椅子上沒動,但是他頭疼頭暈的厲害,坐着都有一點天旋地轉,站起來肯定是要變本加厲,而且他好面子,站起來太丢人。
劉興淑見肖少野沒反應,依然坐在座位上犯困,她伸手扶了一下眼鏡,眼神瞬間犀利起來,直接點了他的名:“肖少野,說你呢!站起來!”
她這一生太嘹亮了,能直接穿透大部分讀書聲,這使得周圍同學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到肖少野身上。
肖少野臉上一陣發燙,無奈地緩緩站起身來。剛一站起來,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更強烈了,他不得不伸手扶住桌子才能勉強站穩。
坐在前面的張嘉凱感覺到椅子跟着肖少野的桌子晃了晃,于是趁亂回頭瞄了一眼他,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肖少野臉色很不好,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
“我靠,兄弟你怎麼了?剛剛進來還不是這樣的啊?”張嘉凱拿書擋着自己,和肖少野說悄悄話。
肖少野也說不上來自己怎麼了,他甩了甩頭,試圖讓一團漿糊的腦子清醒一些。
他看了一眼劉興淑,小聲回答:“不知道,頭暈頭疼,昨天淋雨淋的吧。”
張嘉凱點點頭,“兄弟你先挺住啊,下了早讀我帶你去趟醫務室?”
肖少野搖了搖頭,沒繼續回他,搖搖欲墜,風中殘燭一般地堅持了整個早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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