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看就是被忽然一喊,急匆匆穿好的。
秦時知那麼臭美的人,怎麼可能衣衫不整出現在人前?
“瞧您說的,本閣主在府上殺什麼人?”秦時知不在意地攏了攏衣襟,“沒良心的小野貓撓的,本閣主好心喂他魚吃,他自己卡到喉嚨,卻偏要生本閣主氣。”
蒲聽松不置可否,隻不鹹不淡道,“方無名身份查出來沒?”
“這不正在查呢,快了快了,本閣主日夜為此事操勞,其他事暫時接不了,小家主都不心疼本閣主,以後沒生死攸關的大事還是别叫本閣主了。”
蒲聽松十分确定秦時知在糊弄他。
不過也不重要了,“叫你來就是為他的事,明日太子跟他鬧翻後,你把他控制起來,然後僞造成他闖入書房盜竊聖旨後畏罪潛逃的樣子。”
“做這麼絕呢?你的小言言不得哭成淚人兒?”
“少說廢話,這件事做完給你放一個月假。”
秦時知目光閃爍了幾下,應了聲“那感情好啊”,就隐去了。
蒲聽松看出來他神色不對勁,卻沒多在意。
秦時知這人平常再怎麼離譜,都不會拿他們的謀劃開玩笑。
蒲聽松的母親可是老閣主的親妹妹,秦時知要是敢在這事上打馬虎眼兒,老閣主能扒了他的皮。
秦時知剛回到自己的院子,一個黑咕隆咚還沒他腿高的東西就滾了過來,似乎打算跟他同歸于盡。
他毫不費力拎起那玩意兒,“捆成這樣還不老實呢?問你個話這麼大反應,你讓本閣主很難做啊。”
他目光猝然冷下來,“最後一次機會,告訴我,五年前出現在冷香樓的到底是不是你!”
方無名撲騰無果,有些沮喪的垂下四肢,“閣主大人未免管太寬,五年前無名不過是九歲多的孩童,去那花柳之地作甚?”
“方鴻禧”,秦時知用折扇挑起方無名的下巴,一字一頓,“想試試問柳的手段?‘’”
方無名抖了一下,牙齒咯咯打起架來。
問柳可不是一個人的名字,而是尋花閣最臭名昭著的刑訊組織。
踏馬的,不就是贖了個小姑娘,怎麼惹上這麼個大麻煩……
那小姑娘莫非是秦時知老相好不成。
畜生啊!那小姑娘被賣的時候才七八歲呢,姓秦的當年都十六了!
早知道不管閑事了……要不是那姑娘拉着他的袖子哭,再加上冷香樓的人揚言抓回去就打死她,而他手中恰好有那麼億點點老爹給的零花錢……
方無名哆哆嗦嗦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閣主大人您太冤枉我了,我方無名一向遵紀守法,從小把綏陽律法當聖人書,倒背如流,怎麼可能行那/嫖/娼/賭/博/龌龊之事……”
那小丫頭好不容易被他救下來,送到一戶淳厚百姓家養着,方家覆滅前他給了那對夫妻不少銀票,讓他們把她當親女兒養。
這才剛過了幾年好日子啊?怎麼能落入秦時知這變态活閻王手裡呢!
方無名咬死不說,“無名愚昧,閣主何必為難無名,您若不信,無名可以對天發誓……”
方無名發誓,關他方鴻禧什麼事。
他方大少雖然是個喜歡犯賤的混子,但也是有道德底線的好吧!
不義之舉他還幹不出來!
“閣主”,方無名兩眼淚汪汪,“您饒了無名吧……”
“啧”,秦時知把人舉遠了點,“哭得怪惡心的……”
草!
我踏馬你仙人個祖宗的姥姥的大爺的闆闆!你才哭得惡心,老子給你臉……
方無名立馬換成笑臉,“閣主~我的好閣主啊……我上有老下有小……”
“本閣主怎麼不記得,你方家還有人在世?”
“……”
沒了啊,連家仆都被江北惘下旨砍了。
這麼多天了,他也想明白了,這就是皇帝不甘心被奪權,聯合他舅舅裡應外合,陷害忠良,然後……
江北惘自然是為了從當時勢如破竹眼看就要權傾朝野的帝師手中奪回主動權,而他舅舅麼,則是為了江北惘許諾的好處。
利益蒙蔽了良心,甚至不惜葬送親妹妹的身家性命。
可憐他爺爺本是三朝元老,曾為綏陽立下汗馬功勞,就這麼被草草抄家滅族。
如果不是帝師救了他,他也得死。
後來他這個舅舅知曉他還活着,居然還哄騙他這個親侄子去暗殺帝師。
方無名目光漸漸變得暗淡下來,“秦大閣主,你要殺人就殺人,你别誅心啊,你再說兩句,無名真要哭了。”
秦時知搖了搖頭,“本閣主也想不說啊,你說了,本閣主不就不說了?”
如果當年那個人真的是方鴻禧,那麼,他就要勸勸小家主手下留情了。
不過現在事态未明,姓方的小子又什麼都不肯說,這很令他難辦啊。
隻能先從中周旋看看了。
天色漸晚,江棄言是被煙花聲吵醒的。
酒已經差不多醒了,他爬起來披上狐裘,随便打了個蝴蝶結,就準備去找先生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