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想現在就上？”金屬質感的詢問激起一層水花，含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卓爾整個身體緊繃起來，他瞳眼放大，愣愣看向氲氣外洩的洗漱間門。

這才是勾魂的使者。

“就這麼想上班！”嚯得，之夜驟然抽身，重又抓住半蓋在頭頂的白色浴巾，擦幹水漬，繞到沙發旁，勾起衣服套在身上，

脊背的肌肉線條随着動作滾動，少年感十足。

卓爾發覺自己被故意調戲了，心裡反倒慌慌的悶悶的，卻還是不受控地移不開眼。

就在卓爾目不轉睛看的時候，之夜半别過眼，幽綠深邃的目光直射過來，

“再YY我，現在就吞了你。”

升騰的旎霧被殺氣逼散，卓爾倉忙擺手解釋，“我沒有想，我沒有。”

心虛的氣息越來越弱，最後化成一抹潮紅。

之夜冷漠而高傲地冷怼他一眼，随即化身貓咪，重又沐浴在日光下，懶洋洋眯起眼。

卓爾在偌大的房間裡坐立不安，最後，他又買足了小魚幹和牛奶，提早出門。

将要踏出門時，他耳邊浮起一句沉語：“下班早點回來。否則，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卓爾下意識回頭看向之夜，他把自己圈成一個圈，背對他似乎沒有說話。

這回，他買了奶茶送給辦公室的小姐姐們，得知等在徐國富辦公室門口是下班後重排的，沒有号碼，全憑誰來得早。

所以，他排到第一個。

胡亞林提前去請了陳副司長過來。他領着卓爾走進辦公室。

徐國富長得一副肥頭大耳的模樣，和陽間漫畫裡那種貪官長得一模一樣。剛才對他們正眼不瞧的陳副司長，對着徐國富低頭哈腰，

“徐司長，這就是新來的鬼司卓爾。雪七爺介紹，文判官指派到咱們24司，剛出任務回來，也是文判官指派的，我帶來跟您報個到。”

左手在腰腹間一招呼，卓爾心領神會，湊上去以同樣谄媚的笑，“徐司長好。”

“嗯。”徐國富正在看文件，夾縫裡看了卓爾一眼。

這時，一個三十五歲左右的年輕男鬼開門進來，手裡拿着一個文件夾放到徐國富面前，“徐司長，這是城隍爺新批下來的文件，要求各司學習。”

徐國富拿過文件翻看，年輕鬼看眼色地替徐國富的杯中添滿茶。徐國富把文件遞給陳副司長，“你安排下，下次開會組織學習一下。”

“你怎麼還在這？”過了不知道多久，徐國富突然擡起頭，他發現屋裡多了一個人。

“我，我……”卓爾被這一問徹底懵了，“您沒讓我走啊。”

徐國富轉過眼，文件往桌上一扔，上下打量卓爾，“你……什麼名字？”

“卓爾。”他又恭敬回了句。

“不管你是什麼耳，你要知道，來我這裡工作，首要的一條，就是要有意識，你知道意識是什麼嗎？主動工作，沒有事去找事情做，有一件事情你就去找第二件，現在天天那麼多亡魂在人間飄呀飄，你有什麼想法？”

“我覺得……”卓爾腦海中瘋狂翻閱厚黑書，隻想找個完美答案。

可是徐國富直接打斷他的思考，“我不用你覺得，我要結果，結果。小劉，今天還剩下什麼工作？”

那個拿文件夾進門的鬼差立即回答，“徐司長，每天的工作大家早就争着搶着幹去了，哪還有剩下的工作，大家都嫌工作太少呢！”

“那明天呢？”

“明天，哎呦，太難找了，這周之内的工作都安排出去了……有了，新發布了個引渡任務，三天後，在臨淮市區。”

“好，那個小耳。”

“卓爾，卓越的卓，爾雅的爾。”他好心地重新介紹。

徐國富已然不耐煩，“這個任務就給你，好好幹，别以為有什麼靠山什麼的就在我這混日子，在我這啥也不好使，隻有你的業績才行。能不能行？”

“哦。”

見卓爾還杵在那，徐國富急促地拍桌子，“快出去幹活！行動起來，GOGOGO！”

卓爾這才退出辦公室，關門的那刻，他腦袋暈得站不住，試問：熟讀厚黑學，可對方不給你說話的機會怎麼辦！

“怎麼樣？”

胡亞林在他身後問道，卓爾被駭了一大跳，趕忙被胡亞林捂住嘴，拉下樓才放開。

“剛才在想什麼呢？”

卓爾重重歎氣，“我在想，我剛剛是不是沒發揮好，在徐司長面前沒留下好印象。”

聞言，胡亞林哈哈笑了，“你在想這個啊。”

“沒什麼好想的，徐司長就那麼個人，習慣了就當他放屁。”

卓爾懵然。

胡亞林反問，“他是不是跟你說：我不要你覺得，我隻要結果。快點行動起來……”

“是的是的，你怎麼知道。”卓爾點頭如啄米，“你剛才趴在門上聽見了？”

“這用得着偷聽，他天天這麼說。以後聽多了你就知道了。”

“哦。”卓爾慢慢消化着這些官場現狀，與他想象中的差太多。

胡亞林帶他認了工位，組長不在，和辦公室其他同事打了招呼，又提前帶他去吃飯了，卓爾怕被同事議論早退不去，結果同事們也一起下班了。

卓爾：“這……”

晚飯果真與午飯不重樣，但價格一樣，種類同樣多。

礙于有新的同事，卓爾隻拿了中午的一半，回到餐桌旁時，看到其他三鬼隻拿了三四樣東西，前菜、鵝肝、甜點、紅酒……還擺了個盤，妥妥的法式餐點。

除了卓爾，其他鬼好像是來喝下午茶的，隻有他是真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