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卓爾好似被治愈了。

有一個說他有用。

全世界不認可，但眼前的他不覺得，好似就已經足夠。

“至少，你做的小魚幹和魚幹餅不錯。”

卓爾：“……”呃，為什麼要加這句，所以，先前那句是肯定嘛！

被一盆熱水澆下來，又換了一盆涼水，卓爾半懵半醒，實在不知這個日日朝夕相處的小黑貓，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猛然扒拉了兩口面，為了破除尴尬，像是熟人見面打招呼問，“你吃了嗎？”

這才意識到什麼，“這些天你一定餓了吧！”

“剛好。”不太飽，但也不太餓。

這個判斷是卓爾瞟了眼魂力值得出的結論。

卓爾連忙放下筷子，先給之夜準備好一盤魚幹餅和一杯牛奶，才又繼續吃飯。

兩人面對面，好似第一次這樣正式地坐在一起吃飯，濃濃的魚鮮混雜面條的清淡，滿滿地塞了整個屋子。

卓爾沒有立即上班，他用了半上午時間把做了幾千個魚幹餅，留出一些放在一個個密封罐裡，叮囑之夜餓了自己可以拿來吃。

之夜正喵縮在懶人沙發裡，搖搖毛茸茸的尾巴，換了個姿勢接着眯。

卓爾下午提前了很久到司裡上班，他想避開路上可能遇到的所有鬼差，那件事，還是太過尴尬，他可不想再像遊街似的招搖過市，他沒泰然處之的心理素質。

我該跟之夜學學。他時常告誡自己，雖然心裡總放不開。

卡着上班的時間點，剛兩點，老劉頭的頭從門縫裡探進來，瞅見卓爾，立馬湊過來，“哎呦，卓爾兄弟，我就說你福大命大。胡亞林到處跑門路的時候，就像個沒頭蒼蠅，我就告訴他要往上找，你瞧，這不就成了嘛！”

再一再二不再三，知道了老劉頭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舌燦蓮花的絕技，卓爾萬萬不會再相信他，甚至有些厭煩。他沒有起身，後背靠在椅背上，擡眼問他，

“老劉哥，找我什麼事呀？直說。”

老劉頭覺察出卓爾态度的生硬，“卓爾兄弟，幹嘛這麼生分，徐司長讓您上去一趟，我是特意來請您的。”

“哦。”卓爾砸吧這話裡的意思，想起徐司長那人，八成要罵他一頓，可是如果徐司長要罵他，為什麼老劉頭要這個表情語氣來叫他，不僅親自前來，還用了“請”。

如果不是找他的茬，卓爾真不知道會是因為什麼事了。

跟着一路走過走廊裡排了一排等候的鬼差，卓爾就這樣第一次暢通無阻地進了徐國富的辦公室。

他屋裡沒人，像是特意在等自己，見到卓爾，他擡頭瞟了眼卓爾，“你等會，我批完這個文件。”

卓爾自然地站在那等了兩分鐘，徐國富把文件夾遞給老劉頭，安排了幾句，等老劉頭出門，徐國富才正眼看向卓爾，擡手指指沙發，“坐。”

待卓爾坐下後，語重心長地說，“卓爾，夜遊神大人讓我代表司裡跟你談個話，大體意思呢！私自釣魚的事雖然沒有明确的章程，但也是觸犯地規的，這次雖然不予追究，但你也要引以為戒，不要未經批準做這麼危險的事，容易誤傷。以後有什麼不懂的、想做的，要先跟我彙報，領導們會開會研究決定。”

“哦，好的。”卓爾變聰明了，不明所以的話，聽聽就好了，剩下的，等想明白再說。

徐國富還說了一些話，多是旁敲側擊問了些宗靈七非天宮的事，又問到辦公廳，又聊到第六宮鬼神的厲害之處，想要卓爾說些什麼的時候，卓爾反而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他們3區城隍廟隸屬于十殿閻羅中的第五殿，五殿閻羅又隸屬于羅酆六天的第六宮：宗靈七非天宮。這些胡亞林已經向他普及過。

卓爾有種被打假的感覺，他雖然不知道鬼神為什麼幫他，但現在卓爾怕自己說不出什麼，又怕露怯沒了這層倚仗，他又被關回養魚場，然後等待被開除的決定。

可卓爾多慮了，越是卓爾語焉不詳，落在徐國富這種過于聰明和油滑的鬼眼裡，越是諱莫如深。卓爾在刻意隐瞞其中的關系，必是不想讓别人知道他的底細，亦或是上面的鬼差授意叮囑過的。

徐國富一副“我懂”的表情，最後終于說到正題：“漁業管理司那邊給你打點好了，以後你每次輪休，可以到那邊去打零工，他們會拿些新鮮的魚給你做報酬。”

“哦。”卓爾還是這樣惜字如金的應下。

心裡卻異常戒備：打工？報酬！

鐵桶般的漁場突然間松口了？

鬼才信，不，人才信！

怕不是又要把他騙去，打了他們的臉，想用這種方式公報私仇吧！

卓爾認真應下，其實想的是，愛誰誰，我才不去。

結果，徐國富又叫來老劉頭，吩咐他：“你親自帶卓爾去趟漁業管理司對接一下！”

親自押送！

看，果然沒憋什麼好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