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的燈光逐漸柔和,變得毫無攻擊性,仿佛要吞噬靈魂的黑暗也被驅散得無影無蹤,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落進來,在地闆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帶。
雲殊意輕輕撫摸着裘珽的後背,感受着他逐漸平穩的呼吸,“我們回家。”
裘珽緩緩擡起頭,眼中還殘留着一絲迷茫,但已經比剛才清明了許多。
聞言,他輕輕點了點頭。
雲殊意起身想要将裘珽扶起來,怎料用力拽了一下沒拽動,反而自己踉跄了一下,他困惑地低頭,“怎麼了?”
“……腿麻了。”裘珽嗓音沙啞,卻不再含着那脆弱和痛苦,像是夏蟬從厚重的地底艱難爬出,栖于樹梢,蛻下沉重腐朽的軀殼,重獲新生。
雲殊意眼中逐漸帶上笑意,他再次彎下腰,同裘珽一起坐在了地闆上,“這回你腿麻可不是因為我。”
“嗯。”裘珽眉眼帶着揮之不去的疲憊,他靠在雲殊意肩頭,聲音逐漸微弱,“但是你還是要負責,負責一輩子……”
雲殊意和裘珽頭依着頭,也閉上了眼,“你這是霸王條款。”
“不過,我答應了。”
裘珽的頭仍舊痛得厲害,在一片混沌之中,他迷迷糊糊聽見少年的聲音,“那你要答應我,不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能放棄自己的生命。”
他想回答,喉嚨卻像是被什麼堵住,隻能在心裡默默起誓:不會了,再也不會,我不會讓你的身上,再出現第二道傷口。
再次睜眼,裘珽回到了莊園的卧室裡。
窗外繁星點點,有風從窗外吹進來,紗簾如月光一般輕柔的飄舞。
裘珽擡起自己放于被子上的手臂,傷口已經被仔細地包紮好了,上面打着一個格外對稱漂亮的蝴蝶結。他從未覺得如此輕松過,仿佛一切沉重的枷鎖都不複存在,一切都輕盈得不可思議。
他微微動了動另一側的手臂,身旁人立刻驚醒,條件反射般去碰他的頭。
守了裘珽一天一夜的雲殊意才剛剛躺下沒多久,就被裘珽的動作弄醒,他眼睛都還沒完全睜開,掌心就按在了男人額頭。
确認沒有發燒後,雲殊意才松了口氣,躺回裘珽身邊。
裘珽望着上方潔白的天花闆,嗓音沙啞得如沙礫磨過,“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不用和我說對不起。”雲殊意起身倒了杯溫水,小心扶起裘珽,一點點喂給他喝,“我們是伴侶,本就該相互扶持。”
裘珽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雲殊意臉上,所有道歉和愧疚通通随着溫水一同回歸腹腔,最後化作一句——“我愛你。”
雲殊意握着玻璃杯的手一頓,金眸中漾開溫柔的笑意:“裘珽,我也愛你。”
“我愛你……”裘珽目光幾乎虔誠地看着雲殊意,眼中的深情堆積交疊,最後化作偏執的占有,他将雲殊意緊緊抱在懷中,“我愛你。”
裘珽的聲音哽咽着,訴說着從未宣之于口的秘密:“我從十六歲開始,就在懷疑這個世界是虛假的。”
“我燒了學校,揍了冷夜寒,殺了人,但一切卻又那麼真實。”
“學校的火光刺目,那些人的血溫熱得燙手……”
雲殊意将水杯放在床頭櫃上,回抱住裘珽,一滴淚順着他的眼尾無聲滑落,途徑臉頰,最後于下巴消逝。
“我懷疑我病了。”裘珽并未覺察到那一滴稍縱即逝的潮濕,他将唇貼在雲殊意頸側,感受唇下那細微卻蓬勃的生機,“于是我去看了醫生,吃了無數的藥,所有的方法我都試過了……殊意,我隻是想做一個正常人。”
“裘珽,這個世界是真實的,你也是真實的。”雲殊意輕聲說,聲音穩得聽不出一絲異樣,“你很正常,不要再随便吃藥了,好不好?就當是為了我。”
“等你傷好,我們就結婚。”
“我們會一起白頭偕老,不會有任何人将我們分開。”
一字一句都美好得令裘珽落淚,他吻住雲殊意的唇,将自己的承諾封緘在這個熾熱的吻中。
兩人的身體越貼越緊,彼此的每一分反應都清晰可感,雲殊意剛一有要弓腰的動作,就被裘珽制止,人按住他的後腰,将他用力地壓向身前的胸膛。
裘珽用腿暧昧地蹭了蹭,低笑着:“躲什麼?”
雲殊意的耳朵燒紅,瞪了裘珽一眼,卻在四目相對的瞬間心跳漏了一拍。
——那雙眼睛裡,盛滿了欲/望。
他下意識想并攏雙腿,卻被裘珽的膝蓋強勢頂開。
“寶貝有需求,我自然是要好好滿足。”裘珽用受傷的那隻手虛虛搭在雲殊意腰間,另一隻手順着雲殊意的脊梁緩緩下滑。
輕輕撩開衣擺,微涼的指尖探入,在雲殊意的尾椎骨上不輕不重地一按。
“嗯……”雲殊意渾身一顫,呼吸頓時亂了節奏,他抓住裘珽作亂的手,聲音軟得不成樣子,“你的傷……”
“一隻手足夠了。”裘珽含住雲殊意柔軟的耳垂,用齒尖輕輕啃咬,雲殊意的耳垂很快就被咬得又濕又燙。
雲殊意掙紮着維持理智,仍抓着裘珽的手不放,“你、别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