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珽低笑一聲:“隻要是接你,在哪都順路。”
前排的石叔識趣地升起隔闆,将空間完全讓給雲殊意兩人。裘珽這才完全放松,解開領帶扔在一旁,露出鎖骨一小片皮膚,他随口問:“今天在學校怎麼樣?”
“還行。還是和以往一樣,就是歐陽倩來問我聯姻的事情。”
裘珽話鋒一轉:“那藍冰柔呢?”
“藍冰柔?她怎麼了?”雲殊意仰起臉,每一根發絲都透露着無辜。
少年的表情真誠不似作假,就連裘珽都看不出一絲破綻,裘珽道:“今天早上,你們在路上說話了。”
“作為寶貝未來的老公,我是否有權利知道,你們都說了什麼?”
“你連這個都知道了?”雲殊意眨了眨眼,指尖戳弄男人的胸膛,“是不是連我喝幾口水他們都要彙報給你?”
“寶貝,别打岔。”裘珽扣住雲殊意作亂的手。
雲殊意放松地靠坐在座椅上,指尖輕輕敲着膝蓋,回憶道:“她隻是問我,為什麼不再給她送早餐了。”
裘珽眸光微動,語氣依舊平靜:“那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雲殊意傾身靠在裘珽肩上,把玩着他襯衫上精巧的袖扣,“因為家裡有人會吃醋。”
裘珽低頭看着懷中人,少年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看起來格外乖巧。
他忍不住用指腹摩挲雲殊意的耳垂,誇獎道:“做得好。”
汽車平穩地行駛在環山公路上,雲殊意望向窗外,幽綠的松柏在他眼中不斷地倒退,更遠處是色調暗藍的連綿山巒,樹影搖曳,如同無聲的潮汐。
如棉花糖一般的流雲被太陽染成橘紅,松松軟軟地漂浮在天空之中,仿佛伸手就能扯下一縷綿軟香甜。
鮮花、綠樹、白雲、藍天……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
雲殊意輕輕眨了眨眼,指尖下意識地抵在了冰涼的玻璃上,在玻璃上留下一小片模糊的霧氣。
他的目光緩緩移動,落在自己的指尖,盯着那處水痕出神。
從最大的建構到最微小的細節,每一處都近乎完美,如果不是小九的等級要高于這個程序,雲殊意幾乎要相信這就是真實世界了。
雲殊意在心底輕聲問: 【小九,你還需要多久?】
【宿主,還需要五天。】
水痕漸漸消散,雲殊意便凝視着玻璃上模糊的倒影。
倒影中的少年金眸微垂,神色難辨。
一周前的樓道轉角,他與藍冰柔的見面猝不及防,卻又在意料之中。
他的存在對于這個世界來說就類似于病毒,這個世界的主宰一定會盡全力消滅或者改變他對于劇情的幹擾,而方法也無法就那幾種,清洗抹除亦或者修改驅逐。
藍冰柔和冷夜寒作為這個世界最特殊的存在,雲殊意稍加推測便确定了他們身上一定有秘密。他們為什麼會在幼時相遇,除了因為巧合,隻有一個原因——他們很早以前便認識了,或者是上輩子,又或者是……牆外的世界。
在天台,他避開保镖,和藍冰柔單獨聊了半個小時。
這個世界的秘密,他已經一清二楚。
為什麼裘珽會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為什麼他會遭遇無數次刺殺,又為什麼他是這個世界唯一的正常人。
因為——裘珽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這個世界因為裘珽而誕生,因為裘珽而存在,也因為裘珽,即将消亡。
“殊意。”裘珽的聲音将雲殊意拉回現實,“在想什麼?”
雲殊意收回手指,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在想我們的訂婚宴在哪裡舉行。”
“這麼快就在想訂婚的事情了?”裘珽的手指拂過雲殊意的發梢,低沉的笑聲在他耳畔回蕩,“寶貝怎麼比我還要着急?”
“怎麼,你不願意?”雲殊意哼了一聲,别過臉不去看裘珽,“不願意就算了,其實我也不是很——”
話音未落,他的唇便被人吻住。
令人面紅耳赤的水聲很快便在車廂内回響,雲殊意揪住裘珽的衣襟,将男人原本規整的襯衫揪得皺巴巴的。
分開時,裘珽的拇指擦過雲殊意被吻得紅腫的唇瓣,語氣危險:“不準說不願意。”
“明天我就讓助理把場地方案發給你選,所有流程都按你的喜好來。”
“我已經看好了一個地方。”雲殊意微微喘着氣,低頭輕聲道,“臨江大廈。”
裘珽挑眉:“為什麼選那兒?”
“那裡是全市最高的地方。”雲殊意的聲音有一瞬的卡頓,但很快便又如常,“據說那裡風景很美。”
臨江大廈,主塔樓89層,距離地面370米,是全市最高樓。
身處頂層的戶外露台餐廳,足以俯瞰整座城市的燈火。
那裡是最後的舞台。
在那裡,裘珽決定給雲殊意一個最盛大的告白。
在那裡,雲殊意決定給裘珽一個終生無法忘懷的……殘酷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