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雁舟想的很美,隗祯卻着實被自己剛剛一口一個“小玉”惡心得連喝兩杯水還覺不夠,嘴裡直發酸。
喝到第五杯,他忽然想起壺中所泡茶葉是上好的綠茶,濮懷玉變臉後的乖巧蓦地在眼前滾過一遍,令他差點把桌角的茶壺碰掉。
這對姓濮的姐妹真是害人不淺。
……
腦海中,系統忍不住對宿主剛才的發揮啧啧贊歎:“綠茶加忠犬,我想不到這個打法怎麼輸。”
“我不是綠茶。”濮懷玉糾正它,“我本來就是乖小孩。”
直覺告訴系統不要在這個話題上糾纏,盡管直覺似乎是人類才擁有的東西,但它确實在跟濮懷玉日複一日的相處中摸索出了一套統生哲學。
濮懷玉可不是演的,她在濮曼吟面前是真的乖,乖到濮曼吟至今認為妹妹和别人打架是誇大的說法。
但她還是要輕輕刮一下妹妹的鼻梁,三令五申不許學壞,下次不管誰叫去類似“蘭醺”的地方都得等她一起。
“姐夫叫我去,也要等嗎?”
“要等。”濮曼吟沒有猶豫,在她耳邊小聲說,“小玉,他是樊家的樊雁舟,可不是我們家的。”
“好。”
濮懷玉學姐姐輕聲答應,靠在她肩頭,無聲地微笑起來。
兩人坐在出租車上,提前約定好,中午到家附近的家常菜館吃頓午飯,晚上回家做飯,濮懷玉今夜也不用回學校了。
起初,窗外的街景像另外一個世界,排滿了各種豪車。後來人煙逐漸喧嚣,她們都不自覺地放松下來。
濮曼吟一隻手攬住她,輕拍肩頭:“小玉,我吃點虧不要緊,姐姐看得太多了,不在乎這些。你别為我出頭,惹上不能惹的人。”
“是他們先做了壞事。”濮懷玉用快要睡着似的音量回答,内容卻很堅硬,像一塊怎麼都融化不了分毫的堅石,“我等不到報應來,也不想等。”
頭頂傳來一聲無奈的歎息。
“……越長大,越不聽話。”濮曼吟捏一把她肩上的軟肉,“小玉,聽姐姐的話,别追究姐姐的事。”
濮懷玉沉默了很久,久到出租車已然行駛到兩人居住的老小區附近,她終于在下車前很輕地回了一個“嗯”,非常不情願。
“小玉是乖小孩。”
濮懷玉突然不想做了,但她沒辦法。她要讓濮曼吟安心。
周一上學,濮懷玉遵守約定請黎晗吃飯,在一家價格小貴的餐吧,環境很适合拍照,味道也不錯,店内有許多大學生打卡。
内容幾乎都由黎晗敲定,除了濮懷玉的飲料——一大杯表面漂着滿滿烤棉花糖的熱巧克力,要三十多塊,是她平時幾乎從來不碰的奢侈品。
濮懷玉向來對自己比較苛刻,對待朋友倒是大方得多,也借此機會難得對自己大方一點。
更何況已然入秋,喝這個正好。
因為太滿,濮懷玉幾乎在飲料端上桌不久就着急地抿上一大口,清爽地呼出一口熱氣,胃裡暈開一片讓人安心的暖意。
黎晗正将半熟的牛排戳出好多洞,和全生的蔬菜攪在一起,見狀笑道:“姐,你好像每次都要點巧克力。”
“熱的适合秋冬,冰的适合春夏。”濮懷玉把飲料推給她,一本正經,“我還沒用吸管,你要不要試試味道。”
和看似桀骜的性格不同,她在口味上的偏好并沒有那麼“硬”,甚至像個通常意義上的乖乖女。
“不就是巧克力的味道嗎?”嘴上這麼說,黎晗還是将吸管湊到唇邊,吸上來一小口,松開時拿紙巾抹一把嘴,“嗯,還不錯。”
她吃過太多真正的好東西,這杯飲料實在不夠看,卻讓她的心情暫時轉晴。
“所以,事情了結了嗎?”
“算了結。主動權不在我這裡。”濮懷玉咽下第一口燴飯,“如果你問我的想法,我會說‘這事沒完’。”
黎晗:“你的決定我都支持。需要用到我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願意把我自己豁出去——”
她眼神遊離,“……還有我幹癟的錢包。”
“窮鬼何必為難窮鬼。”
每當濮懷玉包容地表示自己不需要她單薄的兼職酬勞時,黎晗都想仰天長嘯:可她不是真的窮啊——
“可以加個微信嗎?”
濮懷玉跟黎晗交換了個眼神,看向桌邊的陌生男性:“我還是她?”
“你。”對方很自信,“可以認識一下。”
濮懷玉:“不太想認識怎麼辦?”
男生一下子被噎住。
“你可以當作我沒有手機。”濮懷玉攤手,像在說冷笑話,“你看,桌上沒有手機對吧?”
年輕男性往她的夾克口袋看去,手機很不走心地露出三分之二,濮懷玉甚至當着他的面把手機換到另一個他看不見的口袋。
“……打擾了。”最終,男生不堪受辱,灰溜溜地離開。
濮懷玉對此經驗豐富:“這個年齡段的男性還比較要臉。”她撇了撇嘴,“希望不要在社交平台挂我。”
“真挂了怎麼辦?”
“我可以更不要臉。”濮懷玉吃一口濕潤的棉花糖,“不好意思,請問你算老幾,我完全不在意。”
黎晗被她逗笑了。
“真羨慕你。”
濮懷玉一口甜一口鹹:“羨慕我什麼?”
“沒什麼。”黎晗搖了搖頭,笑容一下子淡了很多,卻又盡力讓自己看起來很高興,“對了姐,我馬上要過生日了,你準備送什麼給我?”
濮懷玉之前并不知道,一臉意外:“你要過生日了?……我想想。”
“你慢慢想。”黎晗撐住下颚,“你送的我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