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不僅是關系戶,還是有孔家大小姐撐腰的關系戶,張姐安心很多。
等濮懷玉離開包廂,張姐換了個心态繼續念叨:“你雖然跟孔小姐有交情,但你到合郡打工,也有孔小姐不能擺平的事,等到發生就遲了。”
濮懷玉:“我不會進别的包廂。除非姐姐轉告,别人說是孔小姐叫我去,我也不去。”
“就是這樣。”張姐認同地點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膀。
女孩話不算多,卻能看出頭腦十分清醒,就為了那點短期的死工資。
有時候穩紮穩打、老實本分不是壞事。“你是最先入職的,我們這次一共招兩個,甯缺毋濫,招不到人也很正常。”張姐情不自禁多說兩句,“希望另一個也能讓我省點心。”
濮懷玉:“謝謝姐姐誇我省心。”
“‘姐姐’‘姐姐’的,叫的可真順口啊。”
因為她真的有姐姐啊。要不是上班時間不能碰手機,濮懷玉真想告訴濮曼吟她在這裡很好,碰到的人不算壞,不用擔心。
過兩天交班的時候,一個穿着便服的女生拎着鑰匙走進來,冬天光着大腿,穿着薄的讓人膽寒的過膝襪,薄荷綠色中和了小香風套裝的厚重感,顯得清爽而輕盈。
她有一張白皙而纖細的臉蛋,是當下社交平台追捧的那種有氣質的自然美,看人的時候眼睛彎彎:“姐姐你好,這裡是休息室嗎?”
“對。”
随後,濮懷玉了解到她叫沈莉,藝術學校畢業。沈莉換上衣服,苦惱地告訴她:“我畢業前一直都是埋頭苦學的書呆子,所以想積累一些和人交際的經驗。”
“在讀也可以積累。”濮懷玉說,“好像應該我叫你姐姐。”
沈莉笑容不變:“不是有句話,叫‘姐姐是一種人生态度’嘛。”
“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好了。”濮懷玉無所謂。
系統:“似曾相識的開場。”
濮懷玉沒覺得,隻是内容恰巧相似而已。和沈莉交流讓她覺得隔了一層真空地帶,不能夠直達眼底。
不過,她們也隻是同事而已,還是短期同事。
短短幾天,沈莉變成人見人愛的“甜心”,濮懷玉并不意外。
張姐抱怨:“你是沒看到,她剛來沒幾天就能跟經理打情罵俏。真怕她跟客人也這樣,到時候出了事,除了她自己沒人能擔責。”
濮懷玉含糊地應答,從中聽出了隐晦的嫉妒。
她能兼顧擔心和嫉恨,反複跟沈莉申明注意和客人的分寸感,同時在鏡子面前更頻繁地整理儀容。
“我看起來怎麼樣?”
女孩擡頭:“姐一直都很漂亮。”
她撇了撇嘴:“你對誰都這麼說。”
當周圍人的心思很活躍,濮懷玉就會成為最沉默的那個。
合郡管飯,盒飯質量實屬上乘,就連濮懷玉這個短期工都能享受得到,跟其他服務員在休息室旁邊的小房間吃。
她們三五成群,濮懷玉則習慣脫下一弄髒就會很麻煩的工作服,占據一個安靜的角落。
“姐姐,别着急,工作可以慢慢找,不要把身體和心理健康都拖垮了。”一有空,濮懷玉就會給濮曼吟發安慰小短信,“我一個人打工也能支撐一段時間家裡的開支。”
濮曼吟起初還會接受她的寬慰,轉過身繼續投遞簡曆。後來,她從行動到話語都非常堅決,“對方正在輸入”消失後蹦出一句話:
小玉,我絕不會讓你為了家裡的支出犧牲學業。
如今的濮懷玉硬是從滿滿當當的課程表裡湊出幾個工作日,再加上雙休,全都交代在這裡。
樊雁舟對事業的無情摧殘固然讓濮曼吟從憤怒變成無力和心累,學業有成的濮懷玉浪費大好年華做超市導購更讓她心痛——這種心痛感是永遠不會變成疲憊的。
系統欲言又止:“要是被女主知道你在這裡工作……”
“她會哭的。”濮懷玉很明白,“而且是哭得很厲害。”
做銷售的濮曼吟最清楚,和上流社會打交道的服務業是物欲的溫床,充斥着不着痕迹的濁氣,卻讓誤入的外來者以為是金光燦燦的香氣。
濮懷玉不想讓她哭。
孔凝珂則讓濮懷玉放松一點,不用那麼辛苦。
她還沒成年,卻已經考慮得很全面,知道濮懷玉入職以後告訴她,因為是短期工,所以後期還會再招一個長期待在合郡的服務員。
“小玉,你沒有占據任何人的名額,不需要愧疚的。是實力讓你入選!”後半句話濮懷玉才不信。
不過按照孔凝珂的意思,之所以還沒見到新面孔,純粹是因為還沒招到——全被刷了。
對于她五個八的入職紅包,濮懷玉更是一分錢都不會收。
“你自己留着,買點好吃好玩的。”她很煞風景地直接拒絕,“掙錢不容易,不管是叔叔阿姨,還是你自己的小金庫。”
一句話,把孔凝珂剛準備炫耀出口的“這是我自己的錢”堵得死死的。
“你們知不知道最近新來的那個?聽說是大小姐推薦過來的,創真電器的那個孔家!”
“到這裡做一個服務員,還得要那種級别的富婆背書?不是吧,内卷到這個地步……”
“那女的看着有點帥,别是‘那種人’。”
系統樂呵呵:“宿主,她們誇你帥氣。”
哪種人?濮懷玉很好奇後半句話,忍不住豎起耳朵。
“就算是女同性戀,我看也比有些老男人正常,那是真不把人當人,往死裡玩。”
“唉,比起被男人包養,我更希望被哪個富婆看上。問就說我是雙性戀。”
“你别想的太天真,到了那個階層,男的女的都一樣。”
眼看話題要往更加少兒不宜的方向拐去,濮懷玉強忍伸出手說“小珂還隻是個孩子”的欲|望,站起身。
她繞到那張人滿為患的桌子旁,平靜地看着驟然無聲的上空:“男人和女人,還是不太一樣的。”就比如以樊雁舟為首的老男人,都很下賤。
沒想到正主不聲不響就坐在另一邊,她們沉默片刻,又像沒事人附和“對對對”“女人好,男人壞”。
濮懷玉覺得她們不太走心,被敷衍後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有她打岔,熱鬧的桌子偃旗息鼓一陣,又出現了别的談資。
“還有那個什麼莉莉——就是這幾天特活躍、看起來特能裝的那個。”
有人表示不滿。“沒必要這麼說人家小姑娘吧?挺上進的。”
“哎!我們這行,什麼是真上進、什麼叫走捷徑,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一說你就明白,她是那個朱經理内推過來的!”
“我靠,那朱經理肥頭大耳,看着像抹了一層豬油。這沈莉年紀不大,口味挺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