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看來你跟沈莉今天一定要決出一個最變态的關系戶。”
濮懷玉握着餐盤邊緣,一下子沒了胃口。
她想阻止,但有人先她一步——不僅先人一步,還旁若無人坐到議論的漩渦中央。
“沒人坐的話,姐姐們讓我坐吧。”
空出的位置被正主填補。施施然落座的正是沈莉,手裡拿着自備午餐,一個三明治和一瓶牛奶。
沈莉一出現,飯桌上的話題不得不因此改一改,從八卦新同事的背景變成妝容首飾。
“莉莉,你這個眼影好漂亮好自然,是哪個牌子的?”
她回答得很幹脆,不忘俏皮地眨眨眼睛:“也要有技術。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幫你化一次,之後得看你的悟性。”
“天呐,你簡直是天使……”
對于沈莉的衆星捧月,濮懷玉隻是無言地繞過那一圈人,把吃得幹淨的餐盤放進箱子,再回休息室小睡。
鬧鐘響起的時候,濮懷玉緩緩支起略顯沉重的頭,交疊的雙臂微微發麻。
“姐姐,下午好呀。”
濮懷玉走到水池邊洗臉:“……下午好。”
沈莉正在等身鏡前補妝,最後塗上清透的唇釉,整張臉清麗脫俗,好像水蜜桃——那種高端水果店裡的帝王水蜜桃。
“沒辦法,要是看起來太廉價,不是把‘不自愛’三個字烙在臉上麼?”
她在鏡子前換了幾個姿勢。濮懷玉自覺退出鏡頭,看着她娴熟地轉變神态,相同點是都笑得甜美大方,很自然。
翻看相冊,沈莉嬌嗔:“姐姐,你過來幫我看看,到底哪張照片更好看嘛。”
即便心知不是同路人,濮懷玉還是走了過去。每張都很漂亮,Live圖充滿生活氣息,卻是計量過拍照角度和妝容的結果。
她指了幾張相對更好的,再告訴沈莉“全都很漂亮”。
“你真會說話。……我們還沒加微信吧?事先說好,不要僅聊天我哦。”
濮懷玉設置了僅三天可見,而且每條朋友圈都會嚴格斟酌可見對象,不怕這一招,答應得很爽快:“行。”她一般不會拒絕女性。
“我來掃你吧。”沈莉的聲線也有股自信的清甜感,“你的頭像真可愛!”
濮懷玉不鹹不淡:“謝謝。”
一邊設置備注為“同事 沈莉”,濮懷玉一邊聽到她自然而然抛出下一個話題。
“姐姐,她們說你跟孔小姐關系很好。”沈莉狀似無意道。
高情商:關系好。
低情商:包養。
“你很好,從來沒說過我壞話。”沈莉做了個悲傷的表情,“她們說我被肥豬包養,我真的很難過。”
濮懷玉:“……”你比那些敷衍我的同事更不走心。
系統則發出怪叫:“你們為什麼都跟豬過不去?豬明明很好吃!”
快要到上班時間,沈莉急忙抛出正題:“我認同你的話。我們确實同病相憐,但女人總比男人好。”
她的眼中放射出跟濮懷玉見過的男模們一模一樣的光彩。
“我沒法跟你介紹富婆。”濮懷玉不想虛與委蛇,直白回答,“那位小姐跟我也不是這種關系。”
她們是更加狗血的親姐妹。
沈莉臉上的殷勤一滞,整個人的溫度冷卻幾十度,像是水蜜桃被放進了冷庫,出來的時候根本看不出原型,隻有厚厚的冰碴子。
她一下子變成冷漠的冰美人,畢竟不能使用的人脈等于沒有。“不幫算了。吃獨食其實也沒什麼,但我以為,既然我選擇坦誠相待,你至少會承認。”
濮懷玉辯解:“我沒吃獨食。”
“算了。”她無趣地把手機放進口袋,手臂環繞在胸前,态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沈莉正用挑剔的目光看着眼前人。
高挑的個頭,俊秀的濃五官,不用賠笑也很動人,但攤上了一個不知道變通、還嘴硬天真的性格,就是爛牌。
這些人就算恰巧吃下一口軟飯,早晚也會因為不識好吐出來。
沈莉等着這一天。“你是大學生,不懂互惠互利很正常。”
到時候,就是她主動出擊。
“我走了。你也快點上工,到時候别說是我耽誤的你。”
她就像一陣風,自顧自刮來,再自讨沒趣離開。
系統:“……我感覺明天她就會恢複。”
“我也覺得。”擡頭不見低頭見,濮懷玉不想猜測她的私人生活,但她清楚沈莉的心态一定很好,能把她推到很遠的地方。
她們也确實不是一類人。
濮懷玉很滿意目前為止的工作内容,她最多和各路看不出深淺的達官貴人在大堂打個照面,不用深入各個私人包廂。
“我說,那邊那個,就你。”
濮懷玉:“我嗎?我跟張姐對接。”
對方的裝束顯示她比張姐的職位更高,眼下正煩躁着,說話很不客氣:“我管你李姐劉姐。你去瀾庭送酒,趕緊去。”
有名字的包廂寥寥無幾,比單純的數字高端得多。
濮懷玉還在猶豫。女人看出來,一句話見血:“上頭怪罪下來就扣你錢,你這個月工資别想要了。”
“我現在就走。”
被捏着軟處,即便不是濮懷玉的活,她也得去。
通過樓梯和聽不見裡聲的走廊七拐八拐,濮懷玉覺得自己正拿着瓶比82年的拉菲貴重多了的紅酒。
問題來了,濮懷玉不會開紅酒。這應該是沈莉的長處,濮懷玉隐約記得張姐提過一嘴,沈莉好像專門報過培訓班。
“你說,本來應該送這玩意兒的人,回來是會慶幸還是後悔?”
系統老實回答:“她會覺得你搶了她的機會。”
濮懷玉歎了口氣,敲門而入。
——然後跟被奉為坐上賓的男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