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誇我。”濮懷玉絲毫不準備自謙。

廖光儒開一輛黑色保時捷，掀開前備箱讓濮懷玉把書包放進去。

兩個人坐上車，濮懷玉擰開礦泉水瓶喝一口，看着不過是輕輕一旋，卻讓瓶蓋宛若從未被開啟過一般牢牢套在水瓶頸上：“所以，為什麼是你？”

一個簡簡單單把瓶蓋擰下來、再蓋上去的動作，莫名讓廖光儒口幹舌燥。

“我們兩家是世交，馬上要過年，相互串門很正常。”他靜下心開車，餘光注意着她，“你要回爺爺奶奶家，那我們住得更近了。”

濮懷玉：“‘世交’……聽起來像cosplay。”

廖光儒爽朗一笑：“懷玉，以後需要cosplay的地方會越來越多。我覺得你現在這樣，就很好。”

前方是十字路口，紅燈。廖光儒老老實實提前幾秒鐘慢下車，直到徹底停止。

然後，他轉過頭，面含笑意地盯着副駕駛座上女孩的側顔，明目張膽地嘗試撩動她的心弦。

起初，濮懷玉冷着臉劃動手機屏幕，并不關心他在做什麼。然而廖光儒的注視實在過于鮮明，她側過頭，幾乎一瞬間就明白了他揣着怎樣的心思，然後不偏不倚回看過去。

不出幾秒，原先氣定神閑的廖光儒臉頰通紅。

托好妹妹的福，她看過的男模可多了。

濮懷玉挑了挑眉：“你還是看着路口吧，我都怕出事。”

她這麼一說，廖光儒想起什麼：“懷玉，前不久你是不是——”

“沒什麼大不了。”濮懷玉懶洋洋打斷他，“如果你擔心我有ptsd，坐車會有反應，那你就想太多了。我好得很，不挑座駕。”

廖光儒開動車，擔憂道：“我覺得，你最好還是找時間跟心理醫生聊一聊。”

“媽媽帶我檢查過心理健康。”她靠着，平淡回答，“檢查結果就是，我健康到能把那個故意撞人的司機從地獄拖出來再揍一遍。”

幸好另一個進了ICU的受害者挺過來了，莊韫為了積德包攬了對方的住院費，還另外捐了一筆錢。對她來說灑灑水，但确實拯救讓一條生命第二次挺過來，不用為醫院賬單和往後至少十年的生活發愁。

“……這件事，可以告訴我嗎？”

濮懷玉：“我覺得沒什麼。如果你認為有保密的必要，那就為我保密吧。”

這一刻，廖光儒甚至可以豎起手指對天發誓。

保時捷開進孔家，濮懷玉剛下車就被孔凝珂撞個滿懷，哭哭啼啼晃起手臂：

“小玉，陪我玩——我不要學習了——”

等到廖光儒下車拿書包，孔凝珂立馬一言不發，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廖光儒也一副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盡管他的微表情讓濮懷玉懷疑他會一個人偷笑，但濮懷玉也什麼都沒有說，接過書包時感謝他送回。

濮懷玉覺得，自己好像以小見大，由此窺探到了上流社會的體面。

“不用謝。”廖光儒笑道，“和你聊天真的很開心。”

他念念不舍：“我還有别的事。懷玉，我們最近一定還會再見面。”

系統吹了聲口哨：“喲喲喲，豔福不淺。”

濮懷玉沉聲：“下次不要再讓我聽到你像街溜子一樣說話。”

莊韫趕來時，廖光儒已經重新坐進車，在車窗内外說了兩句話，廖光儒還是沒有進門坐一會兒。

等他走，孔凝珂挽着濮懷玉的手臂道：“媽媽，如果他真的沒有急事，肯定會進來至少喝一杯茶。”

濮懷玉面色不改，低下頭單手發短信給濮曼吟，告訴自己已經到了孔家，讓她放心。

系統覺得，此刻的宿主好像一個在風中蕭瑟的大可憐。

在孔家待了三天，最刺激的事莫過于查分數。孔凝珂沒有經曆過，家庭教育向來是即改即公布。雖然不設置及格線，也不需要跟千軍萬馬比較形成正态分布，但是濮懷玉覺得某種程度上不比她的期末考試少刺激一點。

“小玉，高考你也這麼緊張嗎？”

“不緊張。”與其說是緊張，不得不經曆第二次高三的濮懷玉已經麻木了。

現在，再次到了揭曉的時刻。濮懷玉直接拉出成績表，挨個比對分數和所獲學分。

很好，雖然沒有資質拿勵志獎學金，但是優秀學生獎學金肯定有着落了。

孔凝珂轉頭，嘴巴微張，大受震撼：“小玉，你是不是每次看手機都在見縫插針學習？還是說……車禍讓你得了超憶症？”

“沒有。”至少現在，濮懷玉見縫插針和濮曼吟聊天。

“曼曼？”

“……曼曼。”

濮曼吟終于擡起頭，心不在焉：“菜端上來了啊，那就吃吧。”盡管如此，她連一個把手機收回口袋的動作都不願意做，草草吃兩口，注意力又被屏幕吸引走。

樊雁舟從未交往過會出軌的女人，他也知道濮曼吟的狀态雖然很有既視感，好像被哪個男狐狸精勾走，實際上并不是。

他要徹底赢得濮曼吟的心，就得沉下心。

更何況，答案隻有一個。樊雁舟将不悅隐藏，好似随口一問：“小玉最近怎麼樣？”

“她剛才給我發了成績單。”濮曼吟揚起自豪的笑容，不惜身體前傾将手機屏幕送到他眼皮底下，快樂道，“小玉特别優秀，滿績了好幾門功課。”

這樣的她生動而可愛，讓樊雁舟一度以為回到了兩人剛開始交往的那段時間。

他草草掃了一眼，便看向濮曼吟笑意盈盈的眼和嘴，尤其是帶着些許光澤感的雙唇，略感躁動：“經曆了那件事還能取得這麼好的成績，她真的很不容易。”

提起車禍，濮曼吟笑容微霁。

“你先吃吧，我出去跟小玉打個電話。”

樊雁舟大度道：“沒事，我等你。你在這裡打都沒事。”

然而，濮曼吟果斷選擇離開包廂，就好像他是一個不能被納入的外人。

……

第四天，濮曼吟挨着孔凝珂坐上車。

“一會兒就到了。”孔凝珂煞有介事拍拍她的後背，“累的話，可以靠着我的肩膀睡。”

濮曼吟不在，她覺得責任重大。

濮懷玉笑了。

“小珂，要靠也是你靠着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