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測到重大漏洞’
‘産生排異反應……修複中……’
‘修複完畢’
‘歡迎你,宿主濮懷玉’
再次睜開眼,濮懷玉确信眼前不是天堂或地獄。
她依舊在孔家,房間别無二緻,就好像她隻是暈倒在了醫院門口,然後被帶回了家,一切照舊。
根本不可能照舊。濮懷玉:“系統?”
一道無機質的聲音及時響起:“竭誠為您服務。”
“你不是我的系統。”濮懷玉皺眉,“原來那個去哪裡了?”
“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系統。”
“我要原來那個。”
現在這個系統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機器,話語間沒有任何起伏:“它犯下原則性錯誤,已經被銷毀了。快的話,零件應該已經分别進入其他系統的身體。”
濮懷玉一愣:“死了?”
“銷毀了。”
她坐在床上,手指使不上勁,就好像有一條生命從指間消逝:“……她還是個孩子。”
“系統沒有年齡的概念。”
再次調出濮懷玉的資料和赫赫戰績,系統認為她并不是會糾結于此的個性。
“我接受了她的安排,沒有完成任務是我的問題。”濮懷玉繼續辯論,“為什麼她死了,我還能重來?”
系統:“宿主,你是聰明人,知道銷毀代表着什麼。”它的聲音很是冰冷,“還有,這不是重來,這是彌補。”
面對一塊油鹽不進的物質,濮懷玉冷哼:“我不覺得我有什麼好彌補的,是你們對女主角的幸福理解得太狹隘。”
“如果你沒有把男主角逼到不得不采取部分手段的地步,女主不會拒絕男主。”
“我能逼他?哈。看來你上崗的第一步就看清了自己的定位。”濮懷玉反唇相譏,“你比男主角親媽更像親媽,濾鏡跟臉皮一樣厚。”
系統自知說不過她,不再開口。
濮懷玉準備下床,猝不及防在窗邊看到了一對粉兔子拖鞋。
她從未有過這樣一雙拖鞋。緊接着濮懷玉走向衣櫃,一打開——琳琅滿目全都是仙女風格的裙裝,放眼望去一片粉粉嫩嫩的色調。
濮懷玉已經可以想象出自己穿着不合适的衣服讨人嫌的場景,惡毒且滑稽,凝固着世界對惡毒女配的濃濃惡意。
就算置換,她和隗祯的待遇可不是差了一點。
“所以,你說的‘彌補’到底是什麼。”
“這裡是重置後的世界線。劇情和你原本所在的世界進度相同,已經推進到了後半。”系統道,“你的主線任務同樣是促成女主和心愛之人達成好結局。”
濮懷玉合上衣櫃,來到衣帽間。
和原本的空曠不同,這裡堆滿了衣服和昂貴的手勢,還有各種各樣的奢侈品紙袋,最多的是橘橙色,就像走進秋日的楓林。
等身鏡前,她還是原來的長相,隻是沒有了粗糙感和顯眼的肌肉線條,似乎想把自己餓成黑幼瘦。
她身上穿着優雅的睡裙,很華麗,像個公主,屬于可以、但沒必要。
系統:“請宿主注意,修正過的世界線與原著‘春夜吟舟’仍有出入,請宿主自行把握。”
“男女主感情線呢?我的家人什麼情況?”
“請宿主自行把握。”
“很好。”濮懷玉意有所指,“變成開放世界了。”
系統平闆的聲音透出幾分欠揍:“請宿主自行把握。”
濮懷玉攤手:“好吧,全靠我自己。”
她的手放在把手上,“反正最爛的情況不過是步她的後塵。我最後提醒你們一句,你們選擇靠譜一點的我來修修補補,也不怕這個世界又冒出知道自己身份的人。”
沒擰動。
濮懷玉不相信,蹲下來看鎖孔,什麼都看不清楚,索性大力拍起來。
“有人嗎?有人——”
下一秒,房門突然朝外開啟,靠在門上的濮懷玉差點随之摔倒在地。
踉跄之間,一雙熟悉的白色拖鞋出現在眼前。她擡頭,孔凝珂居高臨下看着她,面上帶着捉摸不透的天真笑容。
熟悉的臉龐,神态和語調陌生異常。
“姐姐,你打擾到我學習了。”她的眼裡除了笑意,還有看笑話的戲谑感,“就算要上吊,也不能這麼吵呀。”
“……為什麼門是鎖着的?”
孔凝珂歪過頭:“你是尋死覓活撞壞腦袋了嗎?你做了那麼多壞事,把我和爸爸媽媽的臉都丢盡了,當然不能随便放你出來。”
“我做了什——”
不等濮懷玉問完,孔凝珂臉色一沉,連帶着門将她往房間内推去,差點夾到濮懷玉的臉和手。
狹窄的門縫内,孔凝珂露出濮懷玉從未見過的獠牙,伴随着陰雨般的幽暗神色,好像她不配合,她這個做妹妹的就會“幫”她達成。
畢竟,她才是孔家極力栽培的繼承人,而孔懷玉是被養廢了的長女。
極其厭惡她的演技,孔凝珂道:“你可以不要再裝模作樣了嗎?媽媽已經對你徹底失望,不要再把自己陷入更不利的境地好嗎,我的姐姐?”
濮懷玉不知道從哪裡說起,她也沒有機會挽回自己的形象。因為下一秒,房門被孔凝珂重重地關上。
即使隻是一窺,濮懷玉也能感受到整個孔家的蕭瑟之氣,不複她認知中的熱鬧和歡樂。
她穿着根本不是自己取向的衣服,靠在被妹妹摔上的門後,感受着這股被所有人命名為咎由自取、但跟她沒有一點關系的氛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濮懷玉垂下頭,淩亂的長發模糊了眉眼:“好吧。……比回到原點還要糟啊。”
在她的人生中,沒有被這麼多想要好好珍惜的人恨過。
床頭櫃上的手機是指紋解鎖,背面是貝殼似的裝飾。濮懷玉慶幸沒做美甲,不然她真不知道怎麼握住手機。
系統:“你做了,被妹妹強行要求摘掉,因為你用來劃女主的臉。”
“你終于會透露點稍微有用的信息了。”
也隻是稍微有用。
濮懷玉給手機解鎖,馬上明白家人放心地把手機放在自己身邊的原因。這個世界的孔懷玉沒有朋友,至少沒有任何交心的好朋友。狐朋狗友的聯系方式删幹淨,電話簿和微信列表裡就幾乎沒人了。
孔大小姐可不會花心思記住别人的号碼,但濮懷玉會。
撥通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疑惑的聲音:“你好,請問你是……”
“我是濮——孔懷玉。”
“孔、孔懷玉?你給我打電話幹什麼!我跟你很熟嗎!”黎晗一下子提高了音量,好像她的音色和名字都很晦氣,“你從哪裡弄來的我的私人号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