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頌:“……”
這人真奇怪。
有些嫌棄的小妖怪微不可見的蹙了下眉,還不等他兇人,邊上的徐懷瑾便忽然一言不發轉身。
江頌目光下意識跟上他,瞧着那素來溫雅随和的貴公子面無表情的大步挨近被撞爛的副駕駛車門,“砰”的一聲将那歪歪斜斜的車門給踹開,彎腰從裡面單手拎出棒球棍。
他眼簾壓得極低,慘白到毫無血色的一張臉上完全找不到半點情緒,空洞的幽涼像極了暴風雨降臨前的甯靜,撩着眼皮死死盯着向他挑釁的秋以寒。
殺了他……
隻有殺了他,那張嘴裡才不會說出這麼惡心的話。
好髒……
胃部的痙攣扯着神經突突跳動,徐懷瑾看不到任何人,眼裡隻有半躺在擔架上的秋以寒。
要把他的眼睛搗碎,舌頭連根剪掉,要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呼吸沉重的男生完全聽不到耳邊的聲音,不顧一切的往前走,誰來都拉不住,吵嚷和喧嚣在夜色中不斷堆積拔高。
直到快挨近秋以寒時,一道細弱驚恐的聲音顫巍巍的落到他心上。
“哥……”
徐懷瑾步伐猛地頓住,抽離到身體之外的思緒像是又重新被拽回來般,他顫了下眼睫,屏着呼吸垂眸側目。
落後一步的江頌臉色有些泛白,正揪着他的衣角怯生生的看着他,眸底藏着的驚詫和恐懼明顯得不能再明顯。
他在害怕。
這個認知猛地砸碎了徐懷瑾的所有怒火,取而代之的,是幾乎快把他淹沒的恐慌和不安。
“哐當”一聲,徐懷瑾手中的棒球棍因為手指僵硬一時沒拿穩掉在了地上,徐家保镖眼疾手快的趕緊把那東西撿起來拿遠。
江頌見狀終于松了一口氣,連忙想要讓開給醫護人員騰位置,但才松手就被徐懷瑾給重新拽住了手腕。
“頌頌……”
徐懷瑾聲音嘶啞艱澀,猩紅的長眸沁上水意,急切的湊上來連聲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那樣的,我隻是——”
他情緒起伏得厲害,身體像是承受不住,連着呼吸也混亂不堪,以至于話說到一半便弓着脊背喘了好幾聲。
整個人顫得像是快要碎掉般可憐。
江頌看不得他這樣,連忙挨近拍着他的脊背,語調慢吞吞的安慰道:“沒事沒事,你别着急。”
他學着以前鴨媽媽的模樣,踮腳艱難的攏着徐懷瑾的頭,讓他靠在自己頸窩處,聲音很輕。
“哥,沒事了,秋以寒已經走了,别生氣。”
徐懷瑾沒有說話,隻是埋在江頌頸窩裡,喘息聲越發急重,輕顫的指尖攥住江頌後背的衣服,手背上青筋繃緊凸顯。
一直緩了許久,他才終于擡頭,濕漉漉的長眸中滿是愧疚和憐惜。
“是不是被吓到了?”
“……有一點。”不太會撒謊的江頌回答得很老實,但又怕面前這老好人鑽牛角尖自責,于是便掐着指尖在他面前晃了晃。
“隻有這麼一點點而已。”
徐懷瑾嘴角忍不住往上揚了揚,目光瞥見江頌脖頸上沾到的血時,瞳孔怪異的縮了一下,像是野獸标記獵物時的興奮。
可惜頓感力超強的小妖怪根本沒發現什麼異常,轉頭拉着徐懷瑾坐到救護車上,讓醫護人員給他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
不怎麼嚴重,就是破了點皮,對比起秋以寒簡直是幸運太多了,但以防萬一,還是得去醫院檢查一下。
“我本來想躲開的,但那輛跑車開得太快了,實在是有心無力。”
和江頌緊緊挨坐在一起的徐懷瑾歎氣一聲,而後略微蹙眉道:“我記得我當時仔細看了的,覺得沒問題才掉頭過去,誰知道那輛好好開着的超跑會突然加速朝我撞過來。”
“頌頌,你和秋以寒很熟悉嗎?”
乖巧坐在旁邊的江頌聽聞這話,不太開心的撇了下眉頭,帶着點氣惱道:“不熟,一點都不熟。”
他偏頭和徐懷瑾吐槽道:“他是個沒禮貌的壞東西。”
那嚴肅的小表情可愛到徐懷瑾心髒發麻,目光中藏着的缱绻粘稠而又癡迷。
他眼簾低壓,含笑應着:“嗯,那是個壞東西。”
“頌頌該離他遠一點。”徐懷瑾擔憂道:“這種人情緒不穩定,脾氣又暴躁,稍有不順動手打人都是輕的,而且……”
“而且什麼?”
江頌見他停頓,不由好奇的追問了一下,誰知徐懷瑾搖頭輕歎:“在背後議論别人是不對的,再者,秋以寒有精神病這件事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精神病?”
江頌瞪眼眼睛,在他映像中,秋以寒好像沒這個設定呀。
可徐懷瑾又不像說謊的樣子,他表情憐憫,眉目低垂着,很是不忍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