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頌從來沒有見過餘琛失态成這副模樣。
他在哭,驚惶絕望得像是瀕死的溺水者,斷斷續續,一遍又一遍的向江頌重複:“你生氣,的話,可以……對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不可以,分手……不能這樣……”
“江頌……你不能,這樣……”
粗啞的氣音從哭喘中艱難擠出來,聽得出來他已經在竭盡所能的平穩情緒了,但仍舊沒什麼作用。
江頌都怕他把自己給哭暈過去,于是好不容易找到個插話的間隙後便急忙安撫道:“我沒有說分手呀,你别哭,先别哭,喘氣,餘琛。”
在這邊幹着急的江頌一邊鼓着臉頰大口吸氣呼氣,一邊語速慢吞吞的教他平複情緒。
“你像這樣,跟着我,吸——氣——,呼——氣——”
“對就是這樣,做得很棒,再乖乖跟着我來一次……”
他小心聽着對面動靜,重複了好幾次後明顯聽出餘琛呼吸順了幾分,額頭都急出細汗的小妖怪這才長呼一口氣。
坐在徐野給他洗頭用的小馬紮上,江頌緩了緩,這才很認真的跟對方解釋道:“我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的,是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不小心把你點到黑名單去了,今天才發現。”
這個理由聽起來很牽強,但餘琛刻意不去在意這一點。
他靠坐在一地狼藉中,厚重的窗簾阻隔了大半光線,向來清冽冷淡的天之驕子,此刻如同病入膏肓的瘾君子般渾身簌簌發着顫,臉色慘白,長眸紅得如同滲血。
騙子。
餘琛死死捂住嘴以遏制過度的喘息,聽着對面的男朋友小聲哼哼。
“不過那天我真的有點生氣,你親的太用力了,還一直咬我,我的舌頭都是腫的,罵人都是這樣——”
“魚...魚琛...是個...笨...笨蛋。”
沒心沒肺的木頭坐在洗頭用的小馬紮上,故意大着舌頭說話去逗人開心。
可系統立馬跳出來提示:【不要這麼可愛,兇一點。】
江頌:“哦哦。”
他立馬清了下嗓子,壓低聲音問人家:“你現在還哭嗎?”
餘琛聲音還在很啞:“……嗯。”
那正好。
江頌抓住時機,豎起眉頭,裝得很是兇惡,“不許哭!聽到沒有?”
慣有的慢性子讓他假裝發脾氣都顯得很沒氣勢,倒像是哈氣的貓崽子一樣。
餘琛瘾更重了,繃直脖頸貪婪的将聲音調至最大,緊緊挨在耳邊,聲音沉啞得小心翼翼。
“我想見你。”
“頌頌,我想要見你。”
他一連重複了兩遍,破碎的情緒讓容易心軟的江頌根本沒法拒絕。
猶豫了一下,他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餘琛現在就是最脆弱的時候,這個時候去欺負他肯定能得到很多怨恨值。
系統對此想法表示肯定,一副十分智慧的模樣跟江頌分析得頭頭是道。
【你沒接電話就直接讓他漲了三十多個點,再當面跟他說分手,那不得賺死啊。】
【這樁買賣很合适!】
江頌深以為然,于是心眼子加起來還湊不到一整個的一人一統整裝待發。
不過廢了老大勁才擺脫徐野,等他坐上車時已經快臨近中午了,幸好他聰明,把時間定得很晚。
江頌得意的翹了下唇角,手機裡的信息一條接着一條,全是餘琛發過來的,幾乎每過幾分鐘就要向他确定一遍行程。
耐心很足的江頌不厭其煩,每一次都回複得很認真,不過行至半途時,系統忽然發出警告。
【警告!警告!】
【主角徐懷瑾生命值正在急速流失中,98……82……61……】
不過幾息時間,徐懷瑾生命值便瞬間跌到了五十幾,甚至還在有下降的趨勢。
江頌大驚失色,“他怎麼了?”
【快死了。】系統言簡意赅:【快去傅家!】
于是疾馳向市中心的車輛又臨時轉了頭,直奔京州最富貴的地界。
作為最為鼎盛的望族之首,傅家老宅修築得極為講究,大到誇張的莊園一眼望不到頭,且守衛極其森嚴。
聯系不上徐懷瑾的江頌隻能給傅雲霆打電話,對方才接通他便急切的說道:“你好,我找徐懷瑾。”
“……江頌?”
傅雲霆聲音低沉,氣息聽起來很重很沉,像是生病了一樣。
但江頌滿心滿眼全都是重傷的徐懷瑾,根本沒注意到這一點,他氣洶洶的威脅着人。
“我要見徐懷瑾!”
傅雲霆:“現在有些不方便。”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沉沉呼出一口氣的傅雲霆垂眸,目光劃過自己腹部的傷口,皮肉外翻,猙獰恐怖。
醫生正給他縫合傷口,興許是打了麻藥的原因,傅雲霆罕見的有些煩躁。
“不是已經給你錢了嗎?還粘着徐懷瑾幹什麼?他就那麼值得你三番四次的貼過來?”
眉頭蹙出痕迹的男人聲音很冷:“江頌,識趣一點。”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或許會因為一時好奇而去談一個所謂的男朋友,但終究隻是因為年輕,貪圖特立獨行和與衆不同。
等這股勁過了,他會懊惱,會厭棄,會冷淡而迅速的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