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的另一邊,江頌好不容易才把徐懷瑾從血淋淋的浴缸中給拖出來。
之前他便帶着傷,泡澡時手腕和脖頸也被防水繃帶給纏得嚴嚴實實的,誰知隻是一時沒看住,這人就扯松了繃帶,甚至大腿上全是抓出來的血痕。
但他像是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套着濕漉漉的睡衣,氣息急促混亂,前一秒才被江頌按坐在地毯上,後一秒就不安的又重新爬起來貼過去。
“對不起,頌頌,我不該對你發脾氣。”
他眼眶濕紅一片,聲音很啞,亦步亦趨的跟在江頌身後,焦躁不安得像隻害怕被丢掉的大型犬類,連脊背都小心翼翼的瑟縮着,不斷重複道歉。
聽得江頌微微蹙眉,他突兀停住,回頭脆生生道:“坐好。”
徐懷瑾瞳孔輕顫了下,嘴角怪異的劃開點弧度,飛速跪坐在原地,拽住江頌的衣角讨好的挨過去蹭了蹭。
“頌頌,不要不理我,我會乖的,我會聽話。”
他嘴角的笑明明勉強得不行,可還是努力裝出一副溫馴無害的模樣,漏洞之多,連不聰明的江頌都看出來了。
徐懷瑾不該是這樣的。
江頌心裡莫名難過,眼睫低低壓着,囫囵應了一聲後便趕緊轉頭去找醫藥箱。
因為再不躲開他眼淚就要掉到徐懷瑾身上了。
“系統先生,我背上了一個很大的因果。”江頌在心裡十分小聲的說:“我現在是一個很壞的妖怪了。”
可惜系統因為隐私管制,此時此刻并不能回應他什麼。
心裡亂糟糟的江頌頂着一腔愧疚,抱着醫療箱轉頭焉哒哒的往徐懷瑾那邊走。
對方目光一直粘膩在他身上,像是渴求主人注意的缺愛大狗狗,江頌一挨近,他便急切的貼過來,将人緊緊圈在自己懷中。
“頌頌原諒哥哥好不好?”
“……我沒有生氣。”違心的江頌磕磕絆絆的撒謊:“我,我,我就是有點……害羞。”
他一邊說話一邊給徐懷瑾處理傷口,害怕被看出說謊,于是便僵硬的扯着話題走。
“你怎麼老是抓自己呢?多疼呐。還有手腕和脖頸上的傷,是不是很嚴重呀?是怎麼弄的呢?”
從江頌最開始見到徐懷瑾的時候,對方傷口處便被包得嚴嚴實實了,即便是現在,紗布散了些,卻也沒露出傷口。
再聯想到傅雲霆說的那些,江頌不得不承認,徐懷瑾的确有點問題存在。
而且,這些問題的根源還跟他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意識到這一點,向來安分守己的小妖怪頗為心驚膽戰,十分心虛的湊近徐懷瑾的傷口,清理包紮得越發殷勤。
直到對方小心翼翼的問:“你會覺得惡心嗎?”
江頌動作一頓,還沒應聲徐懷瑾便忽然伸手輕輕捂住了他的嘴,臉埋進他頸側,顫着聲音近乎哀求道:“不要回答。”
他說:“你總是學不會撒謊,漏洞百出,連騙我都騙不好。”
江頌心裡跟着悄悄默認,他的确很笨,曾經氣得先生三天三夜不出門,反思自己究竟哪一步教學出了差錯才會教出江頌這樣的笨蛋。
非常有自知自明的小妖怪聽話的不作聲,聽着徐懷瑾在他耳邊澀啞道:“我喜歡你,頌頌。”
“我們結婚好不好?”
江頌:“?!!”他還以為這人要開誠布公的坦白心事了,沒想到忽然來了個這麼大的。
結婚?
這可不行!劇情已經不能再爛下去了。
非常有職業素養的江頌一掃先前的喪氣,空蕩蕩的小腦袋瓜飛快轉動,但怎麼能要求一隻青山小蝸牛有多聰明呢。
本體不過指甲蓋大的小東西,腦袋裝不了什麼聰明辦法的。
于是他絞盡腦汁也才想到了個笨辦法——刷滿怨恨值,他就悄悄給這些人喝點散情水。
聽說這東西能叫人絕情斷愛,是古往今來無數肝腸寸斷的癡情人解藥。
他被鴨媽媽莫名其妙的塞了很多,但好像都被喝完掉了——因為那個味道和草莓汁一樣。
酸酸甜甜的,很好喝。
以至于江頌現在回想起來都忍不住發饞,連着徐懷瑾的話都沒怎麼聽清,便含糊着應了過去。
“真的嗎?!”
對方忽然興奮起來,江頌還沒反應過來,就猛地被撲倒在地毯上。
原先臉色慘白暗淡的男生一時興奮不已,無形當中像是尾巴都晃出了殘影,眼神狂熱癡迷,不可置信道:“我們明天真的可以去領證嗎?!”
江頌:“……”
江頌:“!!!”
他剛剛答應的是這個??
造孽。
内心懊惱不已的小妖怪竭力忍着心虛,想着先糊弄過去,于是嗯嗯啊啊的不表态也不拒絕,視線飄着,十分小聲道:“就,就是我需要回家一趟。”
那個散情水太好喝了,以至于現在都沒剩多少,隻能兌點清水,給每個喜歡他的人都分一點。
但這玩意兒一旦摻上别的東西,時效性就會大打折扣,需要在短時間内趕緊服用,不然就會完全變成一份普通的飲品。
所以江頌有個大膽的想法——
把喜歡他的人全都聚集在一起,悄悄下藥,一次性解決,省時省力。
自認為想到了一個絕妙點子的江頌,嘴角都忍不住得意的翹了翹,像是隻在醞釀壞主意的貓崽子,小表情裡的躍躍欲試叫人一眼便能看出他不懷好意。
天底下為什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存在呢?
徐懷瑾心髒像是被電流擊中,從尾椎骨竄上頭皮的酥麻劇烈到讓他身體都跟着打了下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