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涯那邊一日沒有傳來消息,林鶴時便一日不會放下戒心,隻是他很清楚,若他作勢不理,以趙文峥的性格,一定會繼續糾纏。
“姑娘這就厚此薄彼了。”趙文峥冷眼看着壞他好事的林鶴時,大為不滿,“我要送你,你便說男女有别,怎麼待林兄又不同。”
“趙公子誤會了。”花漓連忙解釋,“我與林大夫本就相識,又是同村,故而才覺得同行也無妨。”
說着又欠身緻意,“趙公子萬莫介意。”
林鶴時注意到,陸續有人自書院出來,目光有意無意望向這邊,他抿下嘴角,開口說:“趙兄不過是玩笑話罷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花漓心下一喜,當即提裙上了馬車,倒真有點避之不及的樣子。
林鶴時無視趙文峥的不虞,說了聲告辭,掀袍走上馬車。
車夫叱一聲,拉馬前行,趙文峥站在原地,臉色鐵青。
花漓低埋着螓首坐在一角,雙手看似規規矩矩的放在膝頭,林鶴時卻發現她指尖揪着一點裙擺,目光上移,被羽睫遮擋的雙眼看不見情緒,隻看到唇瓣被反複抿的有些失了血色。
很像是真的在害怕。
花漓調整好情緒,一點點擡起眼睫,“多虧遇見你。”
一開口,尾音就按耐不住的掐上了惑人的意味,花漓趕緊咬住唇。
欲蓋彌彰的樣子讓林鶴時想忽視都不行,前一刻還受驚似兔子,現在就開始勾引他。
林鶴時倒并不意外,隻是她難道不應該再裝久一些?
攥緊的手和抿緊的唇,現在想來,恐怕是因為害怕自己會忍不住笑出聲。
那邊真的會派這麼一個,心思奇異的人來?
林鶴時擡起視線,攫着她瑩閃閃的眼睛,“我以為你已經走了。”
花漓這下是真的感到窘迫,“我迷路了……”
她悶悶說着,臉頰随之暈紅,連忙揭過着頭,接着說:“是趙公子帶我出來。”
她話裡帶了試探,想看看林鶴時到底在不在意。
“他即是好心,你為何好像怕他?”林鶴時同樣不動聲色的問。
花漓哪裡是怕,純粹是沒瞧上他,可林鶴時方才明明瞧見了,怎麼還會這麼問。
萬一真的是書呆子,讀書讀傻了呢?
花漓幹脆直接告訴他,“他是好心,可也是沒安好心,我看得出。”
不知為何,林鶴時感覺她迎視而來的目光裡帶着些控訴,再試探估計也是多餘,便淡淡嗯了聲。
花漓還在暗暗期待,自己都說這麼明白了,還那麼委屈無助,他總該說些安慰的話才是,結果林鶴時隻是嗯了聲。
嗯?嗯!
花漓直直盯着他平靜如常的俊臉,再想起他前面那番生怕與她有牽扯的話,隻覺氣悶又挫敗。
不行,她得再試一試。
借着馬車行進時的晃動,花漓悄悄将足尖往前蹭,馬車本就不大,兩人的膝蓋幾乎碰在一起,裙擺晃着不經意與他衣袍蹭刮在一起。
林鶴時垂眸看着那兩片雪青與淺灰相蹭交疊,眉心不着痕迹的皺起。
花漓卻得寸進尺,膝蓋一點點慢慢貼進他的膝頭,同時脖頸微擡,仰起臉龐的同時擡睫,隻看到他輕抿的唇和略顯淩厲的下颌線。
花漓眼裡已經準備好的柔媚變成迷茫。
沒等分清他是緊張還是不悅,就覺得鼻端一陣發癢難忍,偏頭重重打了個噴嚏。
林鶴時冷眼看着她,慢慢将背脊往後靠,這下總該安分了。
一連好幾個噴嚏讓花漓腰都直不起來,眼淚直往外冒,他目光始終漠然。
隻是她還真是讓他出乎意料,該說她反複無常,還是意志堅韌呢。
“林大夫。”
含着哭腔的嗓音打斷林鶴時的思緒。
轉過目光,花漓無措摟緊着自己的臂膀,不僅鼻尖通紅,就連一雙眼眶都绯紅着,鴉羽上濕盈盈的挂着淚,好不可憐的看着他,“我覺得不舒服。”
紫罂花種的粉末,不會真的傷身,隻會讓接觸到的人一刻鐘内,噴嚏發癢不止。
“那便休息一會兒。”林鶴時道。
“那你幫我瞧瞧吧。”
林鶴時蹙眉以為自己聽錯了。
花漓抓撓着自己發癢的手臂,衣袖不禁意被扯起,露出一截纖細的腕子。
原本雪白的肌膚上是一道道被抓出的紅痕,異乎尋常的脆弱讓林鶴時眸光微凝。
花漓将手臂遞到他眼下,“你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