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帶嗔的嗓音莫名燒耳,仿佛從細小的嗓子眼裡弱弱哼吟出來一般。
同時她身上的香味,似乎也因為血液遊走的太快而變的濃烈,竄在林鶴時鼻端,尤其清晰。
他眉頭擰的愈緊,也愈發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測。
若她是那邊派來,現在的情況,一定不敢輕舉妄動。
若不是,女子皆在意自己的形象,多半不會願意讓旁人看到自己不得體的模樣,也定不會再靠近。
而她哪一種都不是,她越來越過分。
“漓姑娘是忘了自己說得,男女有别,況且,我之前也說明了。”
“我知道,你說得在理。”花漓打斷他,她不僅手臂癢,每一處肌膚都透着細細密密的刺癢,難受的緊,“可我後來一想,我們不是朋友嗎?自不該如互不相熟的姑娘、郎君那樣生分。”
花漓說得無辜又認真,一雙朦胧含淚的眼睛,泫然欲泣,“再者,你不是大夫嗎?”
林鶴時也想起,她自來都是林大夫林大夫的喚,也隻有她這麼喚。
他默了片刻道:“我不過是在醫館做幫徒,隻會按方抓藥,不敢貿然診斷。”
“可看得多了,總也會一些。”花漓将露着的,赤條條的手臂高舉到他面前,伴随而來的軟膩香氣撲面。
“快呀。”
林鶴時呼吸發滞,一股難以言喻的,讓他厭惡的渴望,自心底深處爬出。
不論花漓是什麼身份,真的也好假的也罷,他絕不會,也不能讓人知道他的異常。
林鶴時壓着胸膛裡急躁的呼吸,緊抿着唇,擡手按住她手腕的脈搏。
花漓眨睫看着扣在自己手腕上的長指,呼吸不由的亂了亂,身子更是沒出息的發軟,才偎近,腕上的力道就加重,暗含警告。
林鶴時收緊的指腹将花漓泛粉的肌膚按地微陷,雖然阻隔了距離,也清晰觸到她肌膚下的熱意。
香氣、溫度。
林鶴時呼吸愈漸發沉,難以壓制的憎惡和無法控制的異樣一并升起。
不管她是什麼心思,他隻知道,自己從沒這麼後悔過,就不該讓她上馬車。
或許,現在也可以将她丢下去,他眼裡有冷意逐漸從深處爬出,取代掉往日的溫和。
花漓手腕都被捏的有些疼了,又不甘心就這麼作罷,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埋頭就靠過去。
她一隻手還被扣在林鶴時掌中,上半身無力傾倚,臉頰貼在他胸膛上,如同墜折的花枝,搖搖欲落。
“我實在頭暈,冒犯了林大夫。”花漓滿含歉意的擡眸,臉頰蹭着他的胸膛擡起。
發絲流連勾過他起伏的喉骨,潮紅在頃刻間迅速蔓延,脖側青色的血管若有若現,隐隐還有汗意沁出。
她就知道他是故作冷漠!才一靠近就測出來了!
逼仄的馬車,兩具随着颠簸而不斷相貼觸碰的身軀,藥味與幽香交織。
林鶴時眸尾漾紅,灼燒着他本就隽美的皮相,潋滟成與平日裡的清冷完全相反的蠱惑之意。
然,眸尾忽的抽跳,一簇恍惚的戾氣浮現,緊接着變得清晰、具象,扣在花漓腕上的指骨更是寸寸繃白,隐忍着一觸即發的陰鸷。
發顫的五指一點點收緊,将掌下少女脆弱的肌膚锢至泛白。
花漓這時隻要擡一擡眼,就能看到林鶴時雙眸裡浮着的殺意,奈何她現在色膽包天,敏銳力更是喪失。
她将唇停在離林鶴時脖頸不遠不近的地方,确保他感受得到她若有似無的氣息,但絕無可能碰到。
“要知道,輕易到手的,沒人會珍惜,看得到卻碰不到,若即若離,最是勾人,且絕不可以主動邁過這個距離。”
這還是當初柳媽媽指着堂樓裡的客人對她說的。
當然了,目的是讓樓裡的姑娘能長久的吊住恩客胃口。
花漓隻記住了前半句,專心在“勾人”二字上,看着眼前緩慢起伏的喉骨,她有些沒出息的想再湊過去一點。
花漓抿唇按住自己躍躍欲試的色心,感覺到握在手腕上的大掌越收越緊,耳畔是一道道壓抑着想要沖破困束的呼吸聲,心裡不住的暗喜。
果然與柳媽媽說的一樣,都快把她的手握疼了,不知怎麼忍着呢。
花漓就像孩童得到喜愛的玩具一般,迫不及待擡頭想去看看林鶴時現在的神情。
林鶴時同樣低下眼,眼裡的神色被半垂的睫羽遮的不甚清晰,隻看到隐隐有掙紮。
往日被深埋克制的陰暗面,随着身體的變化而驟長,直到殘存的清明被壓制,逐漸化出嗜殺的迷離。
她不斷靠近他,是不是就想證實這個,可是,這是不能為人所知的。
林鶴時緩緩掀起眼簾,往日那雙如月灑清輝的鳳眸輕輕眯着,眼尾的潮紅與朦胧的眸光揉攙在一起,透出近乎蠱惑的意味。
若不然,那就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