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身邊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姜之煙就經常出入有陳最在的場子了。也不幹别的,很少暧昧,平常人眼中他們是一對相識很久的老友。
印象中他陳最陳家二少爺哪有什麼女性好友,圍着的莺莺燕燕多得是想爬床。偶爾,她也會被誤會是其中的一個。
那是在陳最的山中别墅,地勢優渥,坐山觀水。
被領進來時沒人注意到她,姜之煙下課收到他發的短信,一個地址,多餘的話一句也沒有,像是通知她一聲,來不來随她。
那一夜之後他們經常約飯,更多是在绮麗夜場打牌,有時再陪一支煙。漸漸地,陳最在她跟前也沒了一開始的風度,再不收斂本性,輕佻,惡劣,這個人似乎從未想過遮掩。
姜之煙路過草坪,穿過一路熱鬧的男男女女,上扶梯時注意到一架壁爐前的相框。是兩個男人的合照。年齡相差不超過十歲。
他們有些相似,一個眉峰微微上聚,是很清正硬朗的長相,相片中的另一個人應該十七八歲,穿一身幹淨低調的運動外套,戴了頂棒球帽,對着鏡頭露出好看的眉眼。
陳最很少會出現這麼真心實意的笑容和謙和。
他對旁人一直冷淡,甚至還有幾分與生俱來壓不住的傲慢。
他邀請她,沒像對待一個獵物一樣對待她,未必也是真的當朋友,從始至終,他覺得好玩罷了。
在姜之煙心裡,這沒什麼值得生氣的。嚴格來說倒能明白,但也就明白而已。
這樣單純亂花漸欲,紙醉金迷卻對人生沒一點掌控能力的生活,姜之煙實在不感興趣。至少這會兒陳最在她眼裡,就是這樣。
隻是這一場大家都喝多了,姜之煙到房間時有人在唱《Wonderful Tonight》,很浪漫一首歌,太過違背此刻的奢靡。
陳最懷裡起來一個女孩,很明顯是給她讓位置。
姜之煙平淡地掃了一眼,沒多說。
陳最攬回姑娘,給她讓了一個位子。他恰如其分的解圍并沒有讓這個插曲結束。
後來可能酒力發作,陳最像搭自家哥們似的湊她耳畔,揚了揚下巴,點了一下斜對面那位男士:“你們院長的兒子,他有一愛好,喜歡雙飛。”
後幾個字咬的輕如鴻毛,氣息遊走在耳膜。姜之煙若無其事地品了一口酒水。
忽然一陣不算很尖銳地笑聲,靠在陳最懷裡的姑娘捶了一下他:“你怎麼這樣,别人不要面子嗎。”
姜之煙笑了一下,一反常态地掠過陳最看向女孩:“我好像見過你。”
女孩神情明顯意外,下意識看了一眼陳最,又說:“是麼。我沒見過你。”
“你很像一歌星,”靠回沙發,因為渾身天成的媚态,姜之煙現在看她的眼神有一種無意的刁難。
她其實笑着跟陳最說的,像認識多年的發小那般調侃,我有沒有榮幸聽聽你身邊小美人的嗓子呢。
陳最靠回沙發,一擡手,退出一場女人之間的小心思。
女孩神色尴尬,心跳如雷貫耳,這事兒處理不好她就啥也撈不着了。還是姜之煙噗嗤一聲地笑了,她溫柔地解釋,我開玩笑的。
本來也沒想真的讓她上去唱,姜之煙單純不喜歡被認為是一個附屬品。
也許是報複吧,還着意補一句,你是陳公子的女人,我哪有那麼大的面子使喚你。
她把自己跟陳最的關系撇得幹幹淨淨,女孩卻沒在赢了之後稍顯得意,其實姜之煙都知道,為一男的在這針鋒相對,太掉價也太沒自尊。女孩這麼說這麼做也不過是為了讨好陳最。
多虧這姑娘,姜之煙忽然很執着一個問題,陳最這樣一個泡在女人堆的公子哥,竟然肯跟她以朋友相稱。
不管他心裡怎麼想,目前為止确實是這麼做的。
問題一旦産生,姜之煙就不會白等瞎猜。那樣太浪費時間。
她退出房間去樓下轉一圈,到底是家世顯赫,一棟拿來開派對的别墅,不乏從清宮流出來的紫檀家具。姜之煙小時候經常看一些藝術鑒賞雜志,她喜歡這樣象征權貴又不失底蘊的物品。
她突然想,如果姜珠珠能把那孩子生下來,會分到多少錢。
姜之煙指尖輕輕點了點桌椅闆凳,她必須要承認一點。
她很清楚自己的性子,要裝天真單純,乖順讨好,做小伏低地去陪一男人演一出戀愛遊戲,好讓對方自持上位掌控一切,以她的心氣怎麼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