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秀琴問她,你和陳最是很好的朋友?
姜之煙遲疑了一秒,很快消失不見,反應過來就說,他經常找我買包,一回生二回熟,我快成他的戀愛軍師了。
學生什麼樣子潘秀琴看得明白,陳最那一副花花公子做派需要哪門子軍師,借勢借這麼顯眼,她也隻好賣一個面子。
潘秀琴說,姜小姐那裡買包比較方便。
姜之煙抓住機會,問她需不需要呢,以後她也能給潘老師拿貨。
潘秀琴把聯系方式給她,臨走沒說話,笑一笑就跟别人打招呼去了。
其實他們這圈子裡,很難有什麼自己人。要做自己人,家世這一關就過不去。
她可以是陳最的女伴,是他衆多女朋友中的一個,唯獨不能是自己人。
正因為他說了那句自己人,潘秀琴才做人情給她聯系方式。
姜之煙望着潘秀琴與人談笑的背影,她側了側身,瞥見陳最在一角的露台,倚在護欄,在折射的混沌光線之間,他抱着手臂朝她笑了一下。
那時候她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價格。
這一句話總出現在各種拜金故事裡,姜之煙耳熟能詳。
它的下一句話是,瑪麗·安托瓦内特并不覺得她會為此付出代價。
從會所出來已是午夜十二點,陳最不知何時去提了車,朦胧夜色中,靠在車門前抽着一支煙等她。
姜之煙下意識掏手機,有好幾通蔣明帆的未接電話,其中有一通是夏以沫的。她還發來一條短信。
——謝了,有戲。
姜之煙想在這幾個字裡咂摸點什麼,頭頂忽然傳來一個聲音:“走吧,等什麼。盼着心上人電話呢?”
她熄滅屏幕,坐進了副駕駛,不鹹不淡地看着前方說:“他不是我的心上人。還有,你到底要做什麼。”
結果陳最在車裡掌着方向盤,聽她這麼一問反而笑了,他說:“我這跟你認識了将近一個月,現在來好奇我想做什麼?姜之煙,你還真有意思。”
姜之煙她說得直白:“平白無故送到嘴裡的資源和人脈,我有什麼理由拒絕?”
恰好她心裡有氣,又毫不客氣地添上一句,“你也挺有意思的,對着受害者家屬還能這麼氣定神閑,陳大少,心理素質很強大嘛。”
陳最倒不介意她這麼挑釁,冷眼笑了笑:“那麼,家屬還上我的車,是不是有點沒心沒肺?”
他們誰也沒資格說誰。
姜之煙明白他們怎麼就待在一塊了,因為臭味相投。
隔了半晌,她很想抽煙,當然她也是這麼做的。
慢慢地,姜之煙輕輕笑了一下,側頭看着陳最:“你對我妹妹還是很愧疚的,對吧。要不然我還真想不通,無緣無故幫一個陌生女人,不是對我妹妹愧疚的話,難不成你是善男,我是信女?”
陳最饒有興趣地打量她,那眼神像在照鏡子。
他微笑:“不是呢。”
姜之煙眼神一僵,遲疑又警惕地瞥向坐在駕駛座的男人。
陳最笑了一笑,那笑意很淡薄:“你很恨我啊姜之煙。姜珠珠因為我死了,你很不甘心吧。”
他一點都不忌諱的提自己幹的龌龊事,仿佛在報那天姜之煙說他無法選擇人生的仇,卻也真的戳穿了她的心事。
她會對姜珠珠的死這麼無動于衷,是因為她很生氣。生氣也是悲傷的一種。
陳最從車前抽出一個本子,他扔給姜之煙,舉手投足都是玩味。
他習慣審視别人,習慣做上位者。
她還是頭一個跟他硬碰硬的女人,他也就勉為其難的跟她玩玩。
姜之煙手裡拿着姜珠珠的日記,突然想到是不是姜珠珠和他在一起時,輕輕松松就被人這麼拿捏了。
為什麼這麼愚蠢呢,背地裡和我鬥了十幾年,偏在一個男人這裡栽跟頭。
姜之煙怎麼會不生氣呢,好歹也要光明正大和她比比誰以後混得更好一點吧。
是從小幸運有完整家庭的她赢,還是單親家庭長大,運氣一直差勁的姜之煙赢。至少,至少得給她一個結果。
你太自私了姜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