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西華,溫度飙升。
學校便利店的冷櫃裡,冰可樂被一搶而空,論壇的帖子一早突破了五十條,鋪天蓋地都是哀怨。
【我真服了,連無糖的都沒剩……】
【這個破天有完沒完了???】
【我們班空調徹底壞了,求美女收留教程】
冰尤坐在座位上,眼睛從手機屏幕轉移到班裡,猜測着最後一條帖子的主人。
空調壞了的,正是自己班。
一群男生七扭八歪圍在後排的座位上大肆埋怨,每人手裡都拿着課本扇風,試圖維持最後的涼爽。
人群的背後,付競澤乖乖趴在桌上睡覺。
安靜得讓人覺得割裂。
他從今早進班開始就一直在補覺,倒在課桌上一睡不起。外教來上第一節課的時候,人比他還混沌,胡子沒刮,頭發也沒梳,恨不得立刻睡死在講台上。
後來聽人說,兩人昨晚聯機打遊戲到半夜,結果被對面狂虐,還都不服氣,一口氣玩了個通宵。
冰尤一想到這茬就笑的憋不住,輕輕撓着眉毛緩解。
手邊的冰咖是早晨出現在桌上的,她喝了大半,現在已經因為太熱變得溫吞,杯壁上全是融化的水珠。
溫度遠比她想象的要高。
坐在教室第一排的程芳梨怨氣比鬼重,剛剛丢了官職,還要在班裡忍受沒有空調的折磨。
她不耐煩地把課本一下下磕在桌上,怒火馬上就要把這間教室給點燃。
冰尤撐頭看向窗外,手中有一搭沒一搭地轉筆。
汗水順脖頸滑落到襯衫裡。
挨着她座位的窗戶敞開着,偏偏沒有一絲風吹進來。
“能幹就幹,幹不了趁早給我滾!你不想認真,這個位置有的是人等着!”
女聲是樓外的,傳到二樓後音量已經削減得差不多,但還是能分辨出是憤怒的叫喊。
她起身來到窗前,朝樓下看熱鬧。
前面空場上有兩個女孩,一個戴眼鏡的,唯唯諾諾撿着散落一地的畫紙。
另一個氣的不輕的是彌音。
她頓時來了興趣,把手肘撐在窗沿上。
“對不起,對不起……”女孩邊鞠躬邊道歉,低着頭久久不敢擡起來。
彌音熱的愈發暴躁:“你下午自己和會長解釋吧!我沒空管你的事!”
局勢一時間向她傾倒,眼鏡女小心翼翼地蹲下,嘗試抽出被她踩在腳下的畫紙。
彌音看到對方低三下四的動作後才滿意,甩着精心卷好的長發轉身就走。
離開時,還不忘命令一句:“三點半來,别來早了。”
随後,留女孩一個人在原地收拾慘局。
冰尤眼眸深邃,圓珠筆在手中一下一下按動。
皮膚曝露光中,白的過分。
按筆聲結束,她離開窗戶朝班外走,步伐緩慢,快要到門口的時候被坐在前排的程芳梨伸手攔住。
“考勤表,你不要了?”
她官瘾大,譜也擺的大,沒好氣地将一疊單子舉到冰尤面前。
冰尤看清後,禮貌勾唇:“這不是等班委親自安排嘛。”
這個笑清醒又疏離,在挑釁的邊緣橫跳。
看到她滿不在意的樣子,程芳梨都快氣炸了,幹脆把手中的東西用力往她懷裡一塞。
單子皺巴巴折在一起。
“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讓付競澤插手這事,但我警告你,老老實實幹一周結束,什麼亂子都别出。”
“班委放心,這事我會~”
她一點沒急,笑的清甜,像被氣泡水侵透的青梅。
冰尤把手中的幾張紙理齊後簡單翻看了下,紙張已經被打亂了時間順序,無形中增加了工作量。
她對這種小孩把戲一笑了之,全當沒有發現。
看她還算順從,程芳梨坐回到椅子上,送上了最後的提醒:“單子每天下午三點前必須送到學生會辦公室,别怪我沒提醒你。”
冰尤點點頭,這個她知道。
如今會長是個強迫症,長相斯文,幹事也沉着,就是經常因為時間觀念太重對手下的人發火。
學生會上下的所有成員也因此準時得像秒表,大會小會都不敢遲到。
她朝門外邁去,照原計劃去辦公室抱今天判下來的作業。
臨走時瞥了眼後排的付競澤。
果不其然,還在睡,睡了整整三節課。
*
午飯時間後,教室裡的空調已經修好,報複性開着的強冷風連續不斷吹着。
上午還萎靡不振的那群男生撒了歡的鬧,紙飛機、紙團滿班亂飛,撲克牌一節課被沒收兩副。
以及,付競澤不見了。
冰尤回班後就注意到他座位空着,一直到下午第二節課上課前都沒回來。
不過書包還挂在桌邊,看樣子不像是離校了。
正想着,隻見空中一個紙團劃着弧線,不偏不倚砸到了程芳梨頭上。
她正在寫試題的手驟然停下,惡狠狠地看向那幫始作俑者。
班裡瞬間安靜了下來,隻有空調内機運轉的聲音。
男生們抿嘴回到椅子上,坐的筆直,把剩下的紙胡亂藏進桌鬥。
程芳梨作罷,轉回去的時候正好對上冰尤的視線。
她看了眼她,又看了眼黑闆上方的鐘表。
那意思好像是說“你怎麼還不送?”
下午2:30,是遞考勤的最後一個課間。
如果等到下節課再送,就肯定會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