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朝牆,沒有枕着的手在下面敲着手機。
就在冰尤看他的這幾秒,又有一條消息彈了過來。
【賞個臉。】
她把亮着的手機放回到桌鬥,給了自己一些考慮時間。
等到地上的所有書本被整理齊放回原位,又把要帶回去的作業收進背包裡,她才終于再次拿出手機回了他的消息。
【成。】
指尖停在鍵盤上想打什麼,又收了回去,睫毛輕輕扇動了幾下,閃過一抹晦澀的光。
耳邊那群男生女生讨論的聲音突然停止。
再轉頭,付競澤已經拎着包站了起來,身高立在一群坐着的人中間格外顯眼。
男生被他的突然驚醒震驚了幾秒,然後像小女友一樣挽留:“付少!今天還不陪哥兒幾個打場球嗎?你是不是有新歡了?!”
付競澤看了眼教室前面的鐘表。
離放學還有五分鐘。
“都快下雨了還打個p。”
他撂下這一句,像往常一樣推門走出了教室,像個拒絕約會的渣男。
後排那幾個座位一緻爆發出對男生的嘲笑,他手裡的籃球也被丢來丢去傳着玩,班委厲聲喝止後吵鬧聲才漸漸停下。
冰尤知道,他是去着車了。
現在開到後門等她過去,時間剛剛好。
*
青椒拌面的小店在學校附近。
她愛吃辣且不吃葷,他就挖到這家正合适的店。
兩人比放學的人潮早了一些,到地之後還有不少空位,于是選了個在角落裡的坐下。
付競澤也是頭一次來,半詢問地點了些吃的後,開始用紙巾擦兩人的餐具。
冰尤嫌麻煩說了一句:“沒事,差不多就好。”
“沒讓你幹,你就等着吃就行了。”
被他的話嗆得說不出,隻能撐頭看他把一切都做完,所有的碗筷弄的差不多了,他又開始給兩人的杯子裡倒水。
冰尤心裡的感覺很異樣,畢竟美術課的事和他沒半點關系。
隻是自己那點秘密在作祟罷了。
剛要開口說幾句,付競澤就把一個黑色的絲絨袋子放在桌上。
是上次去京成比賽,段弈響拎給他的那個。
雖然不知道裡面裝的什麼東西,但冰尤還是能從包裝中隐隐感覺到價值不菲,和兩人所處的環境格格不入。
“什麼?”她問。
“打開看看。”
付競澤的牛肉面已經端了上來,他來回翻拌着清湯裡的面條,吹着蒸騰的熱氣。
完全沒有要講出東西是什麼的打算。
她隻能把袋子拽到自己面前,抻開系着的飄帶,從袋口向裡面看。
是一個正方的首飾盒,尺寸大概是項鍊。
冰尤并沒從裡面掏出來,手指僵停在外面的包裝上,不自覺地吸了口氣。
因為這跟k之前送她的choker包裝很像。
都是純色絲絨,都是方形尺寸。
無數種項圈躺在裡面的樣子在腦海中閃過,她甚至缺失了簡簡單單打開盒子的勇氣。
“我不要。”她把袋子重新系上,推回到他跟前。
付競澤咽下這口後放下筷子,擡頭看了眼她的表情,大概猜到是怎麼回事後,親手把盒子從袋裡掏了出來。
“不是你想的那個。”
随着他兩隻手放在底部和蓋子,冰尤的眼睛已經趕不上遲疑的神經,盯住了即将打開的那道縫。
一條枕形白鑽圍成的項鍊躺在盒子裡。
每一顆鑽石的切割面都閃着耀眼的光,比冰塊還透亮的狀态足夠達到無暇的純度。
他開腔:“慶祝你重獲新生的禮物。”
擺脫k,獲得自由的禮物。
她伸手扣上了蓋子,以免太過張揚,眼神堅定地對上了他。
“我沒機會戴,你拿走吧。”
“怎麼沒機會,搭我之前帶你買的吊帶裙。”
付競澤的說辭一套套都準備好了,就等她回絕後再逐個張口。
僵持不下。
青椒拌面端了上來,老闆放在桌上後開始高聲招呼店門口的學生進來。
冰尤的目光也跟着移了出去。
門框之外,逼仄的幾張餐桌後,一群穿着西華制服的男生浩浩蕩蕩湧進來。
打頭的男生扔着手裡的籃球,在空中,然後接住。面孔是二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同班同學。
付競澤轉頭看了一眼,然後全當沒事一樣吃了口面條。
“付競澤……”冰尤低聲提醒他。
“裝沒看見。”他回應。
一群人注意力全在球上,紛紛落坐在離門口很近的那桌位置,距離兩人隔了一家店的距離。
懸着的心剛要放下,緊随其後走進來幾個女生。
身上的衣服冰尤再熟悉不過了。
淺棕色,長裙過膝。
是她之前學校的制服。
最不巧的是,那幾個女生正是轉學前把她圍在樓梯上實施霸淩的幾人,氣焰嚣張不減從前。
她暗罵該死,低頭攪拌着碗裡的面。
“冰尤!”
一句女聲的叫喊,把幾乎店裡所有人的目光吸了過去,無數張臉轉頭朝向她的方向。
該疑惑的疑惑,該震驚的震驚。
付競澤吃了塊牛肉,聽着男生手裡的籃球“哐當”一聲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