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華,周一。
天氣預報橙色預警,強北風。
以及,遊戲結束後的第一天。
付競澤昨晚睡的一般。
晨間的英文跟讀在走廊裡播放時,他正邊走邊活動着肩頸,神态疲乏。
動線是從辦公室回教室。
手裡拿着的是剛剛打印出來的考試成績單。
高三一班比平時安靜不少,男生聽到腳步聲後從後門探出頭,對他使了個眼色。
他擡起單子抖了抖,紙張噼啪作響。
頭頂的廣播裡,正巧放上那一句。
Sometimes we need some patience.(有時候我們需要一些耐心。)
進門的聲音還是引起了全班同學的回眸。
偷看的男生注意力全在他身上,向後傾的椅子也“嗙”一聲落回原位,呼吸都斷了幾秒。
付競澤從最後排踱步走到前面,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把手中的單子擺在程芳梨的桌上。
她是班委,她公布。
程芳梨放下手中的課本,動作像是在咽口水,然後仰頭跟付競澤對視,試圖從他的表情裡了解些什麼。
可是他沒表情,還特意為了制造懸念,把單子的背面朝上放,讓她第一眼看不到上面的字。
壞透了。
程芳梨掙紮着想要問兩句,他人已經撒手不幹,原路返回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個……成績出來了,事關班級積分,大家聽一下……”
她雙手捏着那頁紙起身,一點一點把紙的正面轉向自己。
教室裡的深吸氣達到峰值,沒人敢呼出第一口。
直到完整的表格映入她眼簾。
班級總分1,積分排名1。
“第一!!!”
人群沸騰,桌椅碰撞的聲音回蕩在教室,男女生的歡呼疊在一起爆發出驚人的分貝,就連一向愛擺譜的程芳梨都蹲在桌子前激動的不行。
付競澤被前桌晃着逐漸緩神,眼睛瞟到冰尤的座位。
空蕩的隻剩一隻筆袋,和被風吹起的薄紗。
原本還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的男生突然停下,轉而用看透一切的表情盯着他。
“冰尤人呢?你是不是要問這個?”
“快放。”
男生和付競澤待久了就愛找罵,不把他胃口吊到最後絕不肯罷休,看他這麼急着問,立刻擺出一副大發慈悲的樣子。
“冰姐提前去禮堂準備了,所有預備成員都要先去集合,咱們這種參選的一會兒随大流走……”
話還沒說完,付競澤的身體就離開了椅子,沒有一點猶豫地從後門往出走。
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混沌離開。
男生看他閃的快,在座位上抻頭叫他帶上自己,結果被班委記了名。
擾亂早讀紀律,罰抄課文三遍。
*
西華,環形禮堂。
台上的大屏幕做着最後的調試工作,所有音響都播放着“喂喂”的試音。
後勤部的幾名學生圍在電腦前檢查一會要用到的材料,七嘴八舌讨論着效果。
冰尤靠在台下的工桌,随手翻弄着手機上付競澤發來的微信。
是剛出爐的成績單照片。
他連冠沒斷,高出她兩分。
“切。”
看完後她把手機揣回制服口袋,擡手擺弄着耳垂上許久沒有挂釘子的穿孔。
皮肉已經有了愈合的迹象。
離她幾步遠的另一張工桌上,彌音和她差不多姿勢倚在邊沿,雙手抱胸拒絕交談。
兩人就在這幾塊磚的平方裡,守着自己的沉默。
禮堂後側的大門向内轉開,帶進一束室外的自然光。
付競澤的松弛在莊重的室内環境下沒有半點減色,他抄着兜坐到了門邊上的位置。
然後閉上眼睛,向後靠在了頸枕上。
剛剛被他推開的兩扇門還在不停晃,随着擺動的幅度逐漸變小,最後把白光關死在了外面。
沉靜幾刻,禮堂裡又恢複了窸窸窣窣的氛圍。
“他之前從來沒這麼明顯過。”
彌音的說話聲足夠清澈,沒有嫉妒和讨好,隻是感歎着發生的一切。
冰尤的目光從遠處的付競澤身上移到鞋尖,垂眸時,睫毛輕輕扇動着碎發。
“巧合吧。”
“起碼他對夏亦可沒做到這份兒上。”
兩人的工桌呈對角線,冰尤能感受到她垂直落在自己身上目光,于是擡起眼簾,鎮靜地對上她。
“别逗了,你現在在替她糾結什麼?”
“我是替她不值,”彌音把頭發撩向一側,蓬松的顱頂彎出弧度,“她跟了付競澤多久就搞了多久地下戀,談到最後也沒被他承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