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他一下他就知道了,誰成想他知道了直接就拿眼神給她拒了。
還挺高傲的。
主日聚會散會。
煙燃了半根,想來他是為了避開主日聚會散場出來的人,
林兌卿開口問,“不說去喝兩口嗎,不去了?”
解端頤隻回,“嗯。”
他倚了牆,林兌卿下意識才想說,都是灰還靠。
一眼瞧去,他手裡手機亮着,竟點開令人窒息outlook開始刷。
隔了一會兒,林兌卿再問,“陰天來兩口,多好。”
那卻沒能得到回應,他似乎毫無交談的意思。
林兌卿眼角眉梢寂寥的,禮貌的笑意。
半晌。
解端頤的目光自她面頰流轉至于她耳梢,他仿佛對她很熟悉,“你追過我,你不記得了。”
林兌卿愣了下,腦海裡翻書一樣迅速翻過記憶中所有魚圖鑒以及前男友。
解端頤笑了下,他覺得自己說錯話有冒昧到她,“說錯了,你玩過我,很久以前,你不記得了。”
林兌卿僵在原地凝眉心間一緊,照她以前那作風,希望沒發生什麼壞事。
換一個内存盤,林兌卿眉梢一挑,倏然了然了。
“啊...在x國...” 她聲音柔柔的,解端頤湛然笑了,“在x國。”
林兌卿陪着笑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她隻記得隐約好像是有那麼一件事,後面有什麼後續她沒想起來。
解端頤目光似乎還留有一些溫度,自她肩上撤開。
林兌卿沒瞧明白他神色什麼意思,重新開自己手機,她刷新一下通訊錄,還沒有新對話。
林兌卿彈了下煙灰抽完最後一口,“加你你通過一下嘛..?”
解端頤避開她目光,肢體上也拉開距離,他把手機揣回口袋,“累了,回去了,明天還上班,你去吧。”
她再要說什麼。
他後靠了一下散出一息。
他眉眼神色之間也大多是疲倦,說不上來似乎對她還有些善意的無奈,無奈又不願意過多牽扯的意味。
“走了。”
馬路車水馬龍的一長串紅色尾燈,一排排阿拉伯文字的商鋪,金碧輝煌的門臉兒全打着燈。
天色陰霆。
林兌卿和秦綏蓁說起這事的時候,秦綏蓁五雷轟頂欲言又止欲言又止。
秦綏蓁作為林兌卿的朋友,秦綏蓁知道的一切都不和林兌卿說。
當然不能說,就算有什麼事解端頤自己去說好了。
了解解端頤很困難,不同的圈子對解端頤評價不一樣,以至于林兌卿一直對他不了解。
小二代小圈子說解端頤那就是個撈男,因為看那幫人對解端頤那麼好,眼紅。
中二代圈子說解端頤是私生子,不太清楚,總之宋庭庸說是就是。
大二代圈子隻說解端頤不是私生子,說有個很漂亮的女孩子溫溫柔柔的家庭背景深厚,那女孩子一直在陪他。
說解端頤與二代哥們産生跨越物質階級的友情,怎麼可能,童話。
兩個小圈子裡沒一個大方人,二代哥又不是傻子,憑什麼對解端頤好,憑什麼給解端頤花錢,永遠吃飯隻有宋庭庸秦綏蓁請客吃飯的一幫人。
說家庭背景很深厚的女孩子一直在陪解端頤,官家小姐不是傻子,天知道官家小姐架子有多大,官家小姐連宋庭庸都瞧不上,還陪解端頤很久,換宋庭庸來,官家小姐當真叫做視宋庭庸如無物。
解端頤敢砸杯子掃一衆集團太子興的人,何止,解端頤經常清空集團太子們的桌面,經常清空一堆老爺們兒子的桌面,連Ezra的桌面都沒放過。
瘋了一樣,他在自己的小圈子就罵出了傳說中的一句,“你們敢公開你們爹媽資産和自己情況嗎?!”
秦綏蓁大為震撼,秦綏蓁男朋友那有人上吊先做法事的性格都被他震驚到。
還以為解端頤情緒穩定得要命,吃飯就破防,破防就打架,打架觸發被動技能,給他保镖打出來了。
那時候秦綏蓁還啧啧稱奇,原來解端頤也是有保镖的,原來他家裡給他在國外配備保镖的。
前三年在上一個國家,看不明顯,那個國家不多。
後三年換了個國家,這個國家聚集了大量親屬,解端頤回到自己小圈子裡去,那不一樣了,是有哪裡變化了。
秦綏蓁雷達響,當年的國人學生,大半沒有幾個家庭背景普通,秦綏蓁男朋友不需要雷達響,認識,小圈子裡面相互認識。
還以為解端頤歲月靜好,沒想到看見他對人頤指氣使,不搭界的,和氣一點,搭界的,很傲慢的,要牢牢把那些人踩在腳下。
還以為解端頤樂在其中,沒想到他看誰都不順眼看誰都想死。
好大的怨氣,灼傷人的怒火,解端頤在他自己那個圈子裡氣到想行兇,那些人也确實太惡心了,那都已經不能算是人了,解端頤朋友又教他,不看不聽不知道,充耳不聞。
以為他看誰都想死,沒想到他還看誰都想活,這些人碰見他之前,哪裡想過錢還能用來捐給科室拿去救人。
解端頤不姓解,解端頤是他化名,他們隻知道他是老爺的兒子。
解端頤人不簡單。
家庭背景不簡單。
人際關系非常之複雜。
而且他抑郁症很嚴重。
解端頤唯獨在宋庭庸最親近的小圈子裡沒架子,沒尊嚴,姿态極低。
宋庭庸和解端頤之間僅僅隻是單純的友誼關系。
其他人有人家裡和解端頤有直接關系,有人和解端頤家裡人有直接關系,有人不通過解端頤和解端頤家裡人有聯系,有人和解端頤打個照面,雙方家裡認識,有不知道他身份,但解端頤對其明示身份,有不認識他,他卻認識對方,有人自己不知道自己家裡人和解端頤家裡人認識。
秦綏蓁認識解端頤好幾年,從沒見解端頤在小圈子裡發脾氣,那更傾向于一種隐形威壓。
x
解端頤說,在高中的時候,他和林兌卿見過幾次面,都是在大聚會,但是解端頤跟林兌卿不是一個高中。
解端頤不願意說,說不尊重。
說對林兌卿頭一次有印象,别的學校的,考完第一次試之後的大聚會,不同學校的學生,開派對。
一個男的社會青年,一位女生,校内學生,然後男社會青年捅了那位女生兩刀。
林兌卿吓壞了,林兌卿身邊幾個亞裔女生吓得全僵在原地。
後邊就全是亞裔男生如雷貫耳全在喊put the knife down!!
男社會青年丢刀往另外一個方向跑了。
林兌卿就在那女生邊上,那個女生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哭着滿地是血,趴着向身邊人求助,正對着就是林兌卿。
林兌卿愣愣下意識就往後退,她退兩步直接跑了。
林兌卿跑了,距離那女生最近幾個亞裔女生,都貼在一起面如土色驚恐萬狀,站着看着那位女生。
解端頤的朋友讓他不要進去,解端頤朋友和他說,就算捅死人了又關你嘛事兒?
解端頤脫自己外套打急救電話,那幾個亞裔女生站在前面堵着,他才擠進去一步,林兌卿也回來了。
林兌卿慌慌張張她也脫自己外套,她跪在那個女生旁邊,要那個女生躺平,她拿自己外套試圖壓住那位女生腹部血窟窿,聲色顫抖重複的話語安撫那個女生。
她根本不會,她不敢壓,不敢按,她也慌了。
另外一個亞裔男生過來,那亞裔男生很專業,學過急救。
後來救護車來了,停在門外。
那個男的早被一群亞裔男生和洋人小孩按住。
林兌卿穿的黑衣服黑色長裙,神色恍惚站在外面抽煙。
救護車燈在她右前側閃。
解端頤不願意說,不應該提,但是是他對她第一印象。
她第一個跑了,她又回來第一個上的。
解端頤再次見到林兌卿,那大概隔了有半年多。
當時有一個人過生日,那次是高中畢業之後,國人學生聚會,人太多,喝酒開派對。
林兌卿那天黑色粗呢外套,一條黑色尼龍長裙,氣質卻好像不太一樣。
穿的都差不多,解端頤看她不太一樣,她莫名有一種古典,優雅,溫柔,東方美人的感覺,那應該其實很符合他偏好。
她很漂亮,妝化得也不濃,一團女孩子裡,在那裡湊在一起歡天喜地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解端頤邊上宋庭庸被捶死,海王,都知道宋庭庸國内一個國外十個。
解端頤微信快被加爛,加微信都快給他加蔫。
林兌卿瞥了他一眼,瞥了就仔細又看他一眼,她當時就拿眼神勾他,朝他微笑了下。
她朝他微笑,她總是回頭看他。
聚會都快結束她也沒來加他微信。
而且她正在加别人微信,她一直回頭看他,她卻在加别人微信。
一堆人都喝懵了,話都說不清,都快喝成屍體。
解端頤也喝酒了,他頭疼得要命,要被吵挂了,扯扯那個宋庭庸,宋庭庸又嗚,嗚你等會兒,馬上,要不别走了,你困你下樓開房睡吧,宋庭庸又把自己銀行卡按他身上。
解端頤才拉開陽台門,一個女孩子上來同他說話。
那時候林兌卿也正過來,她手裡也是煙盒打火機,禮貌微笑意思是,讓一讓,你們不抽你們聊。
林兌卿站在兩個人中間邊上,看了她一眼,又從上到下掃了他一眼。
解端頤也累了,也顧不上林兌卿,也顧不上女孩子,就回一句,不是。”
解端頤再把陽台門拉開,他進陽台,林兌卿在後面把陽台門合上了,女孩子直接被林兌卿拒之門外。
他取煙出來,邊上林兌卿打火機已經亮了。
她手裡還是煙盒,她含笑意思要給他點煙。
他其實手裡煙盒合着打火機,但她手裡打火機,另一手握着煙盒防風,都要替他點上,他微微俯身。
着了。
林兌卿的風格嘛?相中誰了就給誰點煙。
下邊華燈璀璨,寫字樓沒有人都不關燈,内透金碧輝煌。
夜間空氣清爽,還有點冷。
林兌卿在他身邊,轉身後靠着陽台扶手,她也沒給自己點煙,像是在發呆。
解端頤問她,你不抽?
林兌卿笑着搖搖頭,她,嗯。嗯。我不抽。
解端頤還想他還是别問了,她都加别人微信,再問免得他自作多情。
她手機屏幕光,她單手點着,手機遞到他身邊,問他加個微信吧。
她看起來也是有點醉,黛眉胭脂粉黛,絲綢一般的墨發卷發,精巧的玫瑰滿鑽的耳飾。
他手機正快沒電,屏幕很暗,掃上才加上,和他同一個地方的,她微信頭像竟然是個風景。
嗡一聲手機關機了。
林兌卿在她旁邊輕笑了下,說,“哈哈,沒電啦?”
他把手機揣回口袋。
她手機鎖屏,就直直看着他。
看得他不太好意思,他也側頭看她。
林兌卿記得,他笑容溫和風光霁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