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兌卿再三思索。
那她要說什麼,要替自己家說什麼?
她本來生活也挺富裕的挺好的,沒對家沒仇人。
就算董事會隻有三個人,那也算是個董事會。
就算公司隻有四家兩家整天不知道在做什麼,那也能算是個集團。
到底有什麼好發展的呢?
到底有什麼好更上一層樓?
讓林兌卿想,苦思冥想也是同樣的結論,沒什麼好發展的,也不需要更上一層樓。
林兌卿心想關起門來過日子得了,她父母不是這樣,她父親對魚食相當狂熱。
林兌卿心下一顫,側頭壓着聲音問,“那你們...”
解端頤笑着截斷她的話,“不是我們。”
話鋒一轉,林兌卿也注意到,解端頤笑着說:“或者正好,你家也去收宋庭庸家的股。”
解端頤話音平平,神采興緻盎然,聽起來有點委屈,在評論一些與他毫不相關的事,
“他家股可不少。幾家公司收都還沒能完全收回來。”
林兌卿雙臂環在身前,出神遠眺對面山林間風景。
林兌卿讪讪笑道:
“我爸就不摻合了,我家也出不了幾個錢,收不了幾手股,還礙别人事。”
解端頤一徑溫和的笑意,沒再說什麼。
林兌卿覺着冷,拉開陽台門,擡手讓他也進去。
室内燈火通明,牆裡的大電視機靜音播着體育賽事,林兌卿拿這家的島台咖啡機沖咖啡。
林兌卿以自己家和宋庭庸家同屬性的角度,她好奇,又想替宋庭庸說兩句,
“之前不是已經換過股了嘛?”
“怎麼還要别人出錢收走?”
解端頤窩在淺灰色長沙發裡,解釋道:“他家沒有那麼多錢,所以要别人出錢收。”
咖啡機打碎咖啡豆的噪音,林兌卿想解端頤可能也沒仔細聽她說什麼。
林兌卿接完一杯咖啡,還沒找到這家有沒有牛奶。
做完她爹留的任務,再做她媽媽留的任務,林兌卿湊在解端頤身邊落座,她的腿貼着他的腿,她輕聲問,
“哎?”
“你有沒有信托啊?”
林兌卿微微颔首,凝視着他問,“還是有你不知道?”
解端頤看起來是困了,有點疲勞,好像也不把這事當件事,木然笑了,
“要什麼信托,信托能當飯吃嗎。”
林兌卿沒問到,轉而宛然一笑,“那你吃的還真不是一般的飯。”
林兌卿正要起身回島台,再度徐徐打探道:
“所以你家吃的是什麼飯呢?”
語氣上似乎沒指望他回答。
解端頤聽着,這些林兌卿以前從來不問,她也不想知道,她以前從來默認自己應該規避。
解端頤睫毛輕輕顫動,眼睛亮亮的,帶着一絲心照不宣的笑意,
“馮道吃的哪碗飯,他們就想吃那碗飯吧。”
林兌卿眉梢一挑,笑着訝異問:“我天你太牛了?你怎麼會的,你怎麼答出來的?這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問你麼?”
解端頤輕出一息,也不再端着,拽着她的手腕,撐在沙發上笑着說,“沒有信托,沒有信托,别這樣和我說話,太累了。”
中午十二點。
冬,玻璃窗外天色陰霆。
飯店二樓,吵吵嚷嚷的,秦綏蓁就看前面走一個人很眼熟,黑色羽絨服版型很好。
後邊印着幾個大字,斜體的,LI-MING。
秦綏蓁一看,宋庭庸。
集團太子已突破極限,皮膚也不換了,表也不換了,一隻黑盤vc戴所有,開車抓着一台a6一直開,外套都能穿仿款,仿的還是李甯。
宋庭庸回頭黯然同她打了聲招呼。
不是他家破産了,他每次回國他家都乍富,隻是他煩心事太多,他每天都煩。
秦綏蓁不知道說什麼好,别的她也都不清楚,秦綏蓁隻得認真道:“沒事,就算你穿李明,氣質也是貴的。”
照往常宋庭庸就燦爛了,宋庭庸該不好意思笑着回兩句,現下他笑意很是勉強。
宋庭庸邊上Clarence往她這邊來,Clarence一件針織白領深藍色羊毛衫,都還沒熨過,好像剛乞讨完回來。
秦綏蓁發出質問,“你們是,丐幫版富二代嗎?”
Clarence吃了一驚,“你從哪裡看出來我像丐幫的?”
二樓包廂。
在甯古塔的時候,宋庭庸是小太陽,精美的樣貌,個子高高的,辦事及時又靠譜,出手大方,找他幫忙他從來不推脫,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集團太子。
雖然宋庭庸看起來不是在跟人撕逼,就是在去跟人幹仗的路上,宋庭庸也不想,可宋庭庸太張揚。
宋庭庸每次一回國就方圓一米低氣壓,每次都是明擺着心情不好不要打擾。
解端頤與他完全相反,解端頤一回國一吸到霧霾,好像插上呼吸機了,整個人都活了。
解端頤不慣着宋庭庸,宋庭庸可以是他的提款機,工具人,司機,廚房,藥房,電燈泡,下屬員工,秘書,養的貓,種的樹,出氣枕頭,病假單子。
解端頤知道宋庭庸氣不順,解端頤躲着他走。
蔣端和知道宋庭庸和尚柔那天晚上發生什麼事,雖然蔣端和與尚柔隻是碰巧都姓蔣,蔣端和說說笑笑,目光一對上宋庭庸就讓人覺出絲絲寒意。
宋庭庸眉眼之間陰沉沉,擡着眸子敵視一般随機盯住哪個人,好像誰惹到他他要捅死誰。
黑色羊毛衫,歐式椅子靠背挂着他的黑色羽絨服。
宋庭庸當然心情不好,除去别的驚天大煩事,他老婆還要跑了。
Clarence很體貼,Clarence說兩句,先讓宋庭庸吃飯,“你看我們小宋總就從來不捧他。”
林兌卿最體貼,林兌卿柔柔笑了,加上一句,“我們小宋總端起飯碗也罵娘。”
解端頤在邊上正看手機,頃刻壓了一句,“你慎言。”
林兌卿颦蹙看他,壓着聲音,“我不是想讓他開心點嘛?”
解端頤幾分冷厲的目光,看着她低聲說:“他開不開心有你什麼事。”
林兌卿盯着他冷吭一聲,林兌卿也不服,惟噤聲抿唇。
解端頤轉而盯着宋庭庸,像是開玩笑,陰冷又帶着些尋釁的意味,低聲說了句,“讓黑哥哥強一下就老實了。”
宋庭庸眸光明滅一閃,像被踩到尾巴,又不願意承認,當下駁斥道:“我又沒真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