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端頤的父親,谄媚解端頤父親的人過多。
解端頤昨天才挨過家暴,他爸給他打得青一塊紫一塊,都給他打破了,淤血還沒消下去,血痂一片片的。
冬日的午後,燦爛的陽光透過大窗戶灑滿整個書房,金色的光芒,一層柔和的薄紗。
單人座皮沙發,深棕色的皮面泛着微微的光澤。
對面是紅木樣式的書櫃,一列列書本,書脊一套書同一個顔色,擺放得整整齊齊。
解端頤的父親,坐皮沙發,正安逸抽着煙。
花甲之年,頭發花白,精神矍铄,明亮智慧與從容,身材略顯發福。
穿着一件與身份十分不符合的,灰色的卡通t恤,上邊卡通圖案三隻瞌睡卡皮巴拉。
沒什麼特别的,看上去就是個中老年人而已,歲數會比林兌卿的父親長上許多。
解端頤一隻墩椅,坐在邊上,與皮沙發隔着一張方形小玻璃茶幾。
解端頤架着腿,膝上疊着兩本書,他指着八十年前的曆史,側頭看他爸,聲音很輕地問,“爸爸,為什麼會赢?”
他爸正回身反手要彈煙灰,煙霧自二人之間袅袅而升。
他爸留神瞧他,他爸發自内心的喜悅,眼角微微上揚,極其寵溺的目光,溺愛毫不掩飾地流露。
他爸正身吸了一口香煙,滿是笑意,金色的陽光照射下,霧彌漫在他眼前,
“哎?為什麼會赢?三個方面---”
解端頤笑了。
解端頤換一本書,指着八百年前的曆史,再側頭向自己父親詢問道:
“他們呢,他們要差一點,差一些。”
“差很多,是不是?”
他爸側低頭瞥一眼他膝上的書,他爸也知道他天天看點什麼東西,他爸應該一向不愛看他看的那些,他爸隻依着前面的話題說:
“這就是偏向。小與大。搞混了。”
解端頤會心受教笑着點了點頭,他爸沒辦法說全。
蒼白的冬日,淡墨山水畫,空氣中帶一種冰冷的氣息,冬日冷寂。
疏落的葉片,靜谧的午後,身後室内燈火通明。
陽台,山坡近在咫尺,從這裡陽台翻下去大概能直接上山。
解端頤窩在躺椅裡發呆,羽絨服領子抵在他耳後,邊上茶幾一盞白開水。
林兌卿站在木頭圍欄邊上,手裡舉着一隻煙,回頭好奇看了解端頤一眼,
“為啥抓你回去關禁閉啊?”
解端頤歪了歪頭,大概有些無語,“我哥發現我ps機票信息,然後爹媽就都知道了,說我騙家裡人。”
林兌卿思索了一陣,回首往解端頤躺椅邊上走近幾步,站在他身邊,小心翼翼地問:
“那打你是為什麼?”
解端頤直起身,看着她,一字一句認真道:“就因為我回國沒跟他們說。”
林兌卿訝異,轉眸瞧向别處,陽台有一隻藍色塑料大水桶。
林兌卿若有所思,舉着煙略微俯身,盯着他問,“别的沒罵你?”
林兌卿說她家的事。
解端頤蹙眉,“沒有。為什麼要罵我?”
解端頤不當回事。
林兌卿更難以理解,“别的事情他們知道嗎?”
解端頤覺得她令人費解,無奈解釋道:“知道。” 他看着她質疑道,“能有什麼事情是他們不知道。”
林兌卿一件馬家米白色兜帽大衣,褐色皮革條封邊,大衣腰帶褐色橫條,黑色高領拉鍊編織毛衣,她穿了件格子睡褲,高跟鞋卻還沒換。
煙灰掉在這家陽台上,林兌卿震撼看着他。
再而收斂神色,林兌卿習慣性彈了下煙灰,愕然之間琢磨了下,随而點頭笑道:“那是我孤陋寡聞了。”
解端頤他家給他強制關了一整周禁閉,人都斷聯,現下才放出來。
林兌卿一手舉着煙,另一手手機翻動她跟她爸的聊天記錄,複習一下。
解端頤從羽絨服外套裡掏出一副眼鏡,給自己戴上,适應了一下視線。
林兌卿開言先提一句,“我爹讓我回去之後,給自己提一輛我喜歡的。”
林兌卿點開她發出去的截圖,全是車标,下限高上限也高,舉在解端頤眼前要他挑,
“他也讓我問問你,問你有什麼喜歡的。”
解端頤雙手插在口袋裡,擡眼靜靜看着她。
解端頤心情很好,萬物生化,他家在這年輕舟已過萬重山。
解端頤心情好就見鬼了,他說他隻看今天他開心,他看十年他想死。
林兌卿前面無從得知,後來也就大無體會。
解端頤笑着特意說:
“不用,不用着急,這不是有車麼,蓁蓁車錢問題還沒解決呢。”
高跟鞋與陽台木地闆接觸嗒嗒的聲音,她很快俯身往矮茶幾上煙灰缸滅掉煙頭,仍舉着手機看着劃,
“給你換台好一點的吧。”
解端頤笑着擺首。
林兌卿片刻思忖,隻得替她爸進一步提示道:“...我爸爸說這樣壞規矩。”
解端頤簡短作答:“不用。真不用。”
林兌卿凝眉端詳他,她眉梢舒展。
解端頤擡頭望着她,誠心發問,“現在這台哪裡不好?”
這台隻是甯古塔五萬刀的xel。
林兌卿翻着和自己父親的聊天記錄,她才開口,解端頤仿佛都知道她要說什麼。
解端頤含笑看着她說:“如果你爸爸真的想,他們要讓你家出錢砸錢去收籦颱的股,很可能你家出錢出到破産,也達不到他們要求。”
林兌卿眉梢一挑,眼波柔柔落在他身上。
什麼意思呢?
買車給他開,她家還排不上号。
林兌卿眉眼溫和,倏然一怔。
對面山坡樹影婆娑,淡淡的寒意,解端頤颔首含笑瞧着她。
網是怎麼織起來的,小船是怎麼造成軍艦的,
如果他們要的報酬是這些。
說千絲萬縷的人情往來,說錯綜複雜的利益關系,說水太深,解釋起來也僅僅隻是他這一句話。
怎麼可能沒有,怎麼可能不是,到處都是,全部都是,不用涉及,更别提動用,都不用動用,在商業裡攪弄風雲,無法追蹤到底是誰攪的,無法得知是誰在後邊指揮打仗。
解端頤怎麼不教她,解端頤每天都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