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解端頤,不知道解端頤在哪裡。
每年過同樣的日子,烤金瓜群與農家樂群燒烤。
在房頂平台燒烤,不知道會不會被康嫂罰錢,蒼天可鑒那爐子可以自己抽走油煙。
出現過同樣的對話。
“解端頤來不來?”
“解端頤不來。”
燒烤吃累了。
秦綏蓁和林兌卿進屋喝水。
隔壁國又來了一個,宋庭庸的朋友,男的,大怨種。
這位就是在去年年底宋庭庸回國齊聚一堂吃吃喝喝局出沒的那位,當時宋庭庸正和一位千金卿卿我我,宋庭庸被正房女友捉奸,千金大罵宋庭庸,站千金的,和站宋庭庸的,兩撥人就開始對罵。
站宋庭庸的一撥人中,有一個男生替宋庭庸激情開麥,那個男生就是這位Harlydo,英文名Harlydo。
Harlydo一開始沒想舔宋庭庸,Harlydo被司與京一通忽悠,Harlydo就開始硬舔宋庭庸。
宋庭庸給了Harlydo家裡活幹,Harlydo一躍成為家裡最受寵的兒子。
一時兄友弟恭,一派喜慶。
Harlydo甚至給過司與京牽線搭橋好處費,一段時間内宋庭庸司與京Harlydo經常一起吃飯。
後來那個項目,宋庭庸那邊手續被壓住了,宋庭庸差點沒賠進去一堆錢。
事後宋庭庸沒處找補,宋庭庸選擇不給Harlydo結錢,拿Harlydo充損失費。
平時歲月靜好,都好。
這會兒互相追債,追債都從隔壁國追過來。
Harlydo看看Clarence。
Clarence也看看Harlydo。
兩人面面相觑。
Harlydo問,“你怎麼在這兒?”
Clarence委屈說,“我還不能給自己放個假嘛。”
燈嵌在天花裡,一圈一圈的光打下來。
玻璃落地窗窗,邊上置着貴妃榻,腿是彎的,榻上麻質的墊子,秦綏蓁還攤在那裡,腿是放下來的。
林兌卿坐茶桌,Clarence坐她邊上墩椅刷手機,等着她給沖茶喝。
蒸氣在燈光下帶着一絲幾乎看不見的霧,茶桌邊上搭着棕色的帕子,帕子還沒幹。
Harlydo說活幹完了,宋庭庸不給他家結錢,進度款目前隻結了三個月的七成,後邊再找宋庭庸要錢,宋庭庸就說沒錢。
秦綏蓁刷着手機聽着,她昏昏欲睡的。
Harlydo說話總是慢吞吞的,看起來很呆萌的樣子,全然不是那個樣子,他捧高踩低跪舔宋庭庸替宋庭庸開炮罵人的時候,不是那個樣子,言語實在不堪入耳。
秦綏蓁眉心微攏,眼光盯着Harlydo問,“那他給幹活的人打錢了麼。”
Harlydo多半未曾設防,“打了。”
秦綏蓁接着問,“打齊了麼?”
Harlydo很懊惱似的,“沒用,他都打齊了。”
Harlydo話音一落,秦綏蓁眉梢一挑。
秦綏蓁笑意淡得幾乎尋不着蹤影,聲音卻溫溫的,“你找他要xx款?他家被鎖了xxxxx,對家還起訴他讓他賠錢,你要找他要xx款?”
Harlydo愣了愣,蹦出一句:“我靠。”
Harlydo神色還有些拿不準,轉而看了看旁邊兩個人。
林兌卿捧着茶盞,遮自己臉,立即回避。
Clarence快把自己埋進地裡,手裡一隻手機,不湊到距離手機一厘米的位置看不清手機上什麼字。
Harlydo蹙眉慢慢地問,“他也完了?”
Harlydo坐去旁邊那張椅子,上身俯着,胳膊支在自己腿上,目光落在地上地毯,有點低落的,“不是…我家急着這筆錢周轉啊…”
秦綏蓁放下手機坐起來笑了,“那你也去跟宋庭庸家打官司好咯,你也去凍宋庭庸家公司賬戶。”
Harlydo望着她,聲音壓低了些,“...真的要走到打官司這一步?”
Harlydo坐到秦綏蓁旁邊一個椅子,“你不是司與京的女朋友嘛…”
秦綏蓁看着手機說,“分了。我跟司與京早分了。”
秦綏蓁蹙眉盯着他,聲音一口氣擡上去,“早跟你說了,别聽司與京的别聽司與京!是不是我?說了多少回了?”
Harlydo被她說得泫然欲泣的神情,低頭開手機,“我是知道司與京不靠譜,但我沒想到宋庭庸會賴賬啊...”
成也兄弟,敗也兄弟,兄弟能載舟,兄弟也能覆舟。
宋庭庸會賴賬出人意料,宋庭庸被欺負了就去欺負别人是必然。
Harlydo似乎沒感受到秦綏蓁的惡意,還舉着問秦綏蓁,“這種收債的,靠不靠譜啊?”
秦綏蓁直接就說,“試試就知道靠不靠譜了。”
Harlydo又給她看自己手機屏幕,“他不接我電話,他回我這個。”
秦綏蓁盯着屏幕仔細看了看,“哇他跟你講公事公辦?”“那你也跟他講公事公辦好咯,你去告他。”
「公司的事,公司對接」
秦綏蓁陰陽怪氣的,對宋庭庸也不太滿意似的。
Harlydo捧着手機也挺可憐的,“我哪兒告得動他啊...”
Harlydo再說,“不是...我家下個月工資都開不出來了,我車都賣了。”
秦綏蓁愣愣看着他。
秦綏蓁拿目光審視他,“真的假的。”
Harlydo哭着說,“車都賣了假的,下個月工資都開不出來了真的,真的下個月工資都開不出來了。”
Clarence冒出來說,“哎他說他無聊,你現在飛回去陪他玩,說不定他一高興能結點錢給你。”
林兌卿跟着說,“哎你如果跟他說,你家工資都開不出來了,他很有可能會給你家員工開工資。”
Harlydo拿着手機反應了一下。
Harlydo站起來問,“他在哪兒?xx還是xx?”
秦綏蓁一個消息發到司與京那裡。
司與京在解端頤的小伴讀家。
窗簾全拉着,燈隻開了一盞,
解端頤沒好氣一個電話打到宋庭庸那裡,
“你快給他結錢啊?”
“你不給他結錢他下個月開不出來工資員工領不到工資你想怎麼樣。”
“你不給他結錢他指揮員工去你們公司縱火怎麼辦?”
解端頤電話那頭宋庭庸一通爆罵,
“我憑什麼給他結錢!他他媽都提上revuelto了我憑什麼給他結錢?你告訴我我拿我的錢去供他開蘭博基尼是嗎!?”
宋庭庸聲音幽幽的,“還縱火。他煙頭敢落我這兒煙灰缸裡我讓他賠個底兒穿。”
解端頤對着電腦趴在桌子上了。
宋庭庸聲音平淡很多,“我可以給他家員工開工資你把他家往欠薪預警裡面拉進去,我錢隻能用于給他家員工發工資,如果我發了,他還要說收回。重新發。尾款他别想要了。”
解端頤把頭埋在胳膊裡說,“好好,你開,還算有點兒良心。”
司與京站在邊上一把摘了他手機,
“他開個p啊!”
“Haryldo不給員工開工資跟他有半毛錢關系啊?”
“Haryldo家裡那麼多項目光指着他家那點小項目結錢?”
“你聾了你沒聽見Haryldo都提上revueltoHarlydo沒錢給員工開工資?”
解端頤那裡,老闆被欠債都是活該,老闆欠員工債天誅地滅。
解端頤扒拉鼠标問,“這法人是誰。”
司與京坐他邊上擡頭看了一眼,“Harlydo他媽。”
解端頤靠在椅子背上,念念道,“我上仲裁。仲裁赢。”
司與京擡頭再看一眼,低頭看手機,再擡頭的時候,盯着電腦屏幕眼睛都發光,“哇,江總妙啊,什麼新玩法,讓金絲雀背債。”
解端頤側頭看他,“什麼玩法?怎麼講?”
司與京推了下眼睛低頭看手機,“Harlydo他媽送的。”
解端頤問,“Harlydo他媽誰送的?”
解端頤凝神坐了起來,聲音冷下去不少,“Harlydo家被欠薪的員工,不會叫做xx工吧?”
司與京欲哭無淚的,“嘿呦。員工。不是xx工。”
解端頤又給宋庭庸打電話。
宋庭庸說自己冤死,他說兩家合同裡面簽了,炎熱天氣都算進去了,三十度以上他那裡派人去的Harlydo那兒,不讓上工了,沒讓上工高溫津貼宋庭庸他爸都多給貼了一個月的錢。
解端頤說,行,行,好,挂了。
宋庭庸罵,“别打了!大清早沒人消停,上工了。”
司與京低頭看着手機問,“Harlydo他家錢都放哪兒呢?”
解端頤聚精會神看着電腦,聲音淡淡的,“我怎麼知道他家錢放哪兒呢,我問你他媽誰送給他爸的。”
司與京說,“有啥用啊?早死了。”
解端頤問,“Harlydo名下沒财産怎麼辦?”
司與京笑道,“那我也沒轍。”
司與京起立還伸了伸懶腰,笑道,“找倆越x人去隔壁把Harlydo蘭博基尼偷了發工資咯!”
椅子被他帶得轉了下。
解端頤擡眼看了他一眼。
司與京撇了撇嘴,舉着手機八字一站,“搞連坐呗,還能怎麼着。”
解端頤雙眉緊蹙,他卸了力氣靠在椅子背上,把鼠标一丢砸在桌面上,
“煩死了。”
“小小一個體戶。”
“把Harlydo他爸抓了!”
“把Harlydo公司關了!”
司與京看他起身要走了,“宋庭庸家凍住的錢怎麼整?”
解端頤拿衣服換,“凍住的财産不能解凍涉案人員沒追回來财産不給解凍,涉案人員要是抓不回去,他家錢拖一拖充公。”
那個涉案人員,宋庭庸家找不到那個人,那個人被賣通了。
宋庭庸家并不真正知曉那人到底貸出來多少錢又卷走多少錢,宋庭庸家至今仍以為那人貸出來三千萬。
很蹊跷。
宋庭庸家法務,律師朋友,是個人過來,看一眼,下一句全是,這不可能啊。隻能打打試試了。
宋庭庸他爸給那人做的擔保人,宋庭庸家被凍住一部分錢。
司與京笑了。
解端頤換好衣服,坐椅子上,雙眉一直蹙着。
解端頤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持續有五分鐘。
解端頤看着手機突然說,“我也回國。”
司與京擡眼笑着說,“我給你錢,你訂個商務艙呗?”
司與京試探問,“我給你錢,xxxxxxx,頭等艙?”
解端頤表情沒變,也沒回話。
司與京掃興,他看回手機唇角沒了笑意。
解端頤起身要繞過他,解端頤又煩了。
司與京坐車上給秦綏蓁打電話說,“他是真難伺候,他也回國,他比我還早。”
秦綏蓁問,“那你還要重新訂機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