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江随着他的介紹，一眼就鎖住了癱軟在沙發内，大波浪的栗色卷發，配上明豔大氣的妝容的宋凝。

她豔美無雙，像是随時要吸人精氣的女妖精。

美甲是大紅底色配上無數鑽石閃閃發光，很适合華麗的她，纖細手指搭在紅酒杯杯壁上，态度散漫而随意，哼了兩聲似是滿意，指尖敲擊着杯壁，一聲一聲，像是警鐘。

兩人的眸光在不算好聞的空氣中交彙，宋凝掩埋在卷發後的紅唇微張，擡擡下巴，“坐到我身邊來…”

“陳律？”她故意抵住牙齒一般，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卻又像是喝醉後的調情，聽的在場男女皆是耳後一軟。

才坐下，她的酒杯就貼了上來，“不喝一杯嗎？”

宋凝身上也有淡淡的煙草氣息，可是香氣更盛，萦繞在沈晚江鼻尖，這是美人給的特權。

她故意的貼在沈晚江的身側，卻不完全貼合，給對方一個想象的空間。

“您盛情難卻，但我晚上還有事情要忙，您……”

沈晚江在推拒，宋凝目光堅定，她不好再拒絕，想拿旁邊幹淨的杯子給自己倒一點，宋凝卻按住她的手，整個人都壓在沈晚江身上。

柔軟的軀體，女性身體的柔軟無限貼近，讓沈晚江覺得她對自己有點奇怪，想要往後退，她已然拿着自己的酒杯遞給她，“我的，喝下去。”

“我找你，你知道是為了什麼。”沈晚江見她已經要把杯口貼在自己的唇上，有些厭惡的往後，過分近了，超過了陌生人應該保持的距離。

“喝了我就跟你談事情。”宋凝不管沈晚江沒來得及收回的厭惡，她紅唇貼在沈晚江的耳邊，不顧周圍人好奇的眼神。

這裡的人不乏圈内的當紅小生小花，也有些資方，看着宋凝從沒有過的模樣，不禁打量剛進來的沈晚江，得到是陳柏青女兒的答案後，不由得會心一笑。

“這兩人都是雙吧？說是高中就在一起了？初戀肯定是不一樣啊。”

“陳先生怎麼可能允許啊，兒子就是同，女兒要還是，肯定是不行的。”

“兩人也就談了一兩個星期吧，喜歡怎麼可能談這麼點時間，小打小鬧的喜歡，也值得你們再提起來。”

周圍人細碎的談話，沈晚江無法在意，她在宋凝充滿打量也柔情滿滿的眼神下，神情緊繃，隻能聚焦在自己面前的紅酒杯上。

酒杯的主人還把沾着明顯口紅痕迹的那面靠近她，“你喝下去的，我現在就結束這裡，好好跟你談事情。”

“好不好嘛？”她帶了點撒嬌的意味，沈晚江不由得皺眉看了她一眼，接過她的杯子，偏過她的唇印，隻輕抿一口，不過是嘴唇濕潤了一下。

宋凝看她這樣，也不生氣，拿走她手上的酒杯放好了，給助理一個眼神，立馬音樂停止，開始清場。

“諸位不好意思，我們宋老師和陳律有事情要聊。”

“可别聊到床上去，哈哈哈哈哈哈。”

“就是，宋凝我們走了哈，下面見。”

宋影後身邊的幾個好友嘻嘻哈哈的笑着下去了，沈晚江眉心一跳，她忽然想起來了，宋凝這張臉怎麼這麼熟悉。

每一次隻要沈晚江和陳姜一起出現，隻要她在，一定會瞪沈晚江一眼，至于後來，後來有次應該是宋凝想找她聊聊，卻不知道怎麼回事，最後也風平浪靜下去，沈晚江的生活也還是那麼過。

原來是這種關系，沈晚江心頭震顫，宋凝盯着面前女子的表情一分一秒仔細瞧，她忽然笑出聲，“我抽根煙，你不介意吧？”

不等沈晚江說話，火光在空氣中亮了一瞬，又暗下去，煙草的氣息在兩人周身飄蕩。

沈晚江低頭之際，她忽然湊過來，就要吻上來。

“你幹什麼？”沈晚江真是不解，還不等她再說話，煙圈被宋凝吐在她臉上，她隻來得及閉眼，再睜開，宋凝一手夾煙，一手捧着自己的臉。

她眯眯眼，“她死了，所以你要整成她的樣子嗎？”

一語雙關，沈晚江任憑煙草的氣息更濃郁起來，在宋凝眼裡，死的究竟是誰？又是誰為了誰，在臉上輕微調整。

勉強勾唇，沈晚江幹巴巴的想開口，宋凝卻正色，“你要跟我聊什麼？”

宋凝抖抖煙頭，灰燼飄落在煙灰缸内，煙灰缸内已經有不少煙頭。

沈晚江移開眼睛，見人都走光了，才從助理手上拿過合同遞給她。

“回去慢慢看，這裡太昏暗了，對眼睛不好。”

“你又不是我的誰，管我眼睛呢。”宋凝嗤笑一聲，翻了翻合同，“寫的還挺好的，幫我打赢這場案子，我給你報酬再往上提一番。”

“這家公司是蔣家的産業。”沈晚江敲敲合同，示意她清醒一點，自己不一定會赢。

“所以？”宋凝掃視着她，忽而口吻嘲諷，“蔣家跟鄧家應該不會因為我一人解約，關系就瓦解了吧，這麼脆弱不堪嗎？”

修長的煙身在她的指尖轉動，紅色的指尖攀上沈晚江的手，她笑意深沉，看向沈晚江的表，“這隻表，可不便宜，鄧凜送給你的？”

沈晚江覺得這人簡直莫名其妙，就算自己是陳姜，現在也該生氣，不，說錯了，要是陳姜，一巴掌應該已經扇在這位影後臉上。

“關你什麼事。”沈晚江抽走她還要往嘴邊送的煙身，冷臉摁滅，“跟我說話，下次别抽煙了，不然這案子你另請高明。”

包廂内的煙草氣息淡了許多，卻仍然烏煙瘴氣的，“還要繼續聊嗎？”

“不了，今晚蔣家的少爺找我，我被拍到沒事，你要是被拍到了，指不定香港娛記怎麼寫的，畢竟你們更配是不是？”宋凝并不為那隻被沈晚江摁滅的煙身可惜，她想起了香港娛記一貫的毒舌作風，她可是很期待。

“我……”根本沒見過他。

沈晚江想勸她打消這些不該有的念頭，但宋凝擡眸，狀似無意開口，“陳先生不是說要幫你和他訂婚來着？沒有嗎？”

“不會吧？你忘記了？你告訴我的啊，你當時可不像開玩笑。”宋凝狐疑的上下掃視着沈晚江，震聲道，“你不會是為了報複你爸爸這樣的決定，才跟鄧凜在一起的吧？”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你送我回酒店可以嗎？”宋凝不再開玩笑了，面前的沈晚江神色已經不能用梳理來說，很冷淡，像是香港最近的冷風，吹的人臉隐隐作痛。

“可以，至于這件事情，我希望下次是在我的辦公室見到宋老師。”沈晚江說話聲音淡淡的，卻并不冷漠。

輕柔的，很容易讓人覺得她是個寬和，對另外一位談話者充滿包容意味的女性。

真是充滿了無限遐想啊，宋凝坐在副駕駛，不時打量着坐在駕駛座開車穩當的沈晚江。

“再見，宋老師。”見她和自己道别，宋凝擡擡下巴，沈晚江不再停留，打了出租車離去。

宋凝盯着沈晚江的背影，火光在她面前亮起，又是一隻煙被點燃，她并不抽，隻是站在角落裡，看着這隻煙慢慢的，被時間被火光燃盡。

煙草的氣息，能讓她在寒風中，稍微保持一點點清醒，她清醒的認知到，那個人已經徹底離開了，無論她懷念不懷念，憎不憎恨，都已經離開了。

很冷，今晚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