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的燈他沒有全打開,顯得有些暗,桌子上是他買來的鮮花,綴滿了露珠。
此刻在那些花瓣下放了四五道做好的菜,兩個人完全吃不完嘛。
可沈晚江并沒有多說什麼,将他抱住,誇道,“真棒,我還沒回來,你就做好飯等我了是不是?總是不說話,誰給你委屈受了?”
鄧凜任由她抱着沒動,好半天才悶悶道,“你。”
“我怎麼了?”
“你被那人拽着采訪,你怎麼不跟我說。”他看着沈晚江光秃秃的手,隻想讓她時時刻刻戴着求婚戒指,即使知道不可能,但也這麼期盼。
“告訴你,你又要擔心,再者說這不是什麼大事。”
無論是謝家還是鄧凜,全都明裡暗裡給她安排保镖,今天中午,幾個保镖都要過來了,但那人不依不饒,誰知道保镖忽然出現,吓了這人一跳,他回去會不會亂寫一通。
“他不敢亂寫。”鄧凜替她脫了大衣,想起她被那人拉扯差點沒站穩的一瞬,唇角不高興地抿成一條線,“下次這種事情,直接走掉就好,萬一受傷……”
他垂下眼簾看她,一分一寸的掃視着,寶貝的很,沈晚江拉着他往餐桌邊走,柔和着任由他念叨自己,“知道啦,下次我會注意。”
“說了你好多次。”
鄧凜聲音低下去,想起沈晚江一開始實習的時候,做公益的案件,有次他給她電話,她半天不接,接了也不給他看正臉,後來才知道是被那位受害人家屬一拳頭砸在臉上,青紫青紫的,腫了小半個月。
把鄧凜心疼的,一看見沈晚江那樣,沈晚江還沒說啥,他先掉眼淚了。
非要每個星期都跑到瑞典來照顧她,給她做飯,柳夢圓每次提起鄧凜,都沒辦法說這孩子不好。
此刻他仔仔細細摸着沈晚江的臉,端詳一番,的确沒什麼奇怪痕迹,這才放下心,臉色卻還黑着。
“怎麼了,怎麼了?生氣了?我保證我下次一定跟你說。”沈晚江摸摸他的頭,他哼哼兩聲,怪可愛的,“吃飯去嘛,你這次來住幾天?”
“我明早的飛機。”鄧凜坐下來,幫她拿筷子,看她坐在凳子上轉過身嘴角始終勾起,盯着他,他輕聲問她,“要不要跟我回去住幾天?”
沈晚江聽見了,嘴角噙着的笑沒變,但她還是緩緩搖頭,“陳夫人找我,幾年前我和你分手是因為她的那封信,但也怪我。”
那封信是她提出分手的原因,也本來就是她身份存疑的證明,現在弄清楚了,陳幼齡既然又來找她,她一定要跟她說清楚,不能讓陳家人繼續成為她和鄧凜生活中的導火索。
她眼簾擡起,說起陳夫人時,整個人身上籠罩的寒意,讓人望而卻步,她并不是個所謂的老好人,也不是别人怎麼捏都不生氣的軟柿子。
超乎常人的手腕與決策力,讓她無論做什麼也都能收獲一定成績。
在這幾年和陳幼齡的不斷交鋒中,無論是上次身份存疑的絆子,還是這次故意找人來“采訪”,希望她能露出馬腳的這一切,歸根結底,誰最先沉不住氣,誰就輸了。
早上送鄧凜離開,兩人在機場告别,要到登記時間了,快速拿出一個首飾盒遞給她,她歪歪頭,幾縷發絲不聽話的垂下來,“送我的禮物,怎麼現在才拿出來?”
她打趣他,鄧凜眼角彎彎,他不好意思,聲音小了點,“訂婚戒指,提前給你,不用戴手上,如果你想戴着的話也可以,現在别拆!”
他害怕拆了自己今天就不想走了。
“好,給你留點神秘感,我回去再拆。”
鄧凜迫不及待的點頭,就等着她這話似的,替她别好不聽話的幾縷發絲,往旁邊走了步,忽然又猛地轉身回來,在她眉心快速留下一吻。
“我忙完了應該有幾天休息,我會過來找你。”
“好,我等你。”
沈晚江看着他往安檢那走的身影,對他擺擺手,有溫柔的水光在她眼中,仿佛一層層剝開她疏離的外表,才能抵達她的内心,鄧凜一次次回頭看她,舍不得走。
關許說沈晚江,感覺她現在幸福不得了,問她生活這麼幸福的訣竅,沈晚江失笑,隻能說自己和初戀又在一起了,被關許又是尖叫又是添油加醋,大喇叭的宣傳一通,那天收到了無數的“恭喜。”
坐在出租車裡,回憶那些幸福的點滴時刻,她忍不住輕笑一聲,害怕被司機聽見的看了看他。
出租車司機此刻,正沉浸在娛樂新聞播報大陸男星靳洺和女友被爆的新聞中,聽得不亦樂乎,連沈晚江跟他說要去的地方都差點沒聽見。
好吧,是她多餘擔心了。
陳幼齡這次定的地點是香港,沈晚江知道陳柏青肯定對她透露了點什麼,她才這麼肯定,将地點定在這麼明顯的地方。
恨不得揚眉吐氣,立馬把沈晚江踩在腳底下。
清晨的太陽從東方升起,折射到水裡,波光粼粼誘惑人浪裡淘金般潋滟,同樣也被堵在路上的車輛玻璃反射到各處。
到處是隆冬的蕭瑟,香港經曆了新年的洗禮,年紀又長一歲,和往常也沒什麼不同。
沈晚江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着自己腕上的表,出租車調到的娛樂電台,還在喋喋不休說着靳洺的戀愛事件。
時間似乎被無限拉長在此刻,而幸福的時刻卻又異常的短,她想,她要陪鄧凜去看醫生。
這個人,遇見自己的時候,是一個毫發無傷的少年,她不能讓他千瘡百孔。
因為她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