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陳太太眼睛裡,所有家境不好的女孩子,似乎都隻能靠男人,不管你站到如何的高度都沒用。
這個女人能看到的也就這些。
以為沈晚江點頭是同意了,陳幼齡嘴角勾起輕慢的笑,她就知道,沈晚江這個出生底層的姑娘,即使一身傲骨又能如何,還不是被金錢迷了心。
隻要她敢用鄧家的權利,用鄧凜夫人的身份。陳幼齡就一定會找鄧家董事會的那些老古董,要求鄧凜交出公司的管理權。
自以為自己大計已成,卻被沈晚江再一聲,“憑什麼。”打斷,沈晚江擡眸緊盯她的一瞬間,她莫名喉頭幹澀,無法吞咽的緊張籠罩着這位陳太太。
“陳太太,您姓陳,我姓沈,您的家事與我無關,更與鄧凜無關,你不想被陳先生知道你想幹什麼吧?”
沈晚江在威脅她,這女人果然如臨大敵。
誰不知道陳柏青和鄧先生關系好,鄧凜就相當于陳柏青兒子,别說鄧凜出手,陳柏青如果知道這件事情,輕而易舉就能和陳幼齡翻臉,竟然想讓沈晚江推動鄧凜,來跟他說遺産的事情。
實在好笑,但在場的沈晚江和陳幼齡誰都沒笑。
兩人眼神交彙,陳幼齡似乎氣急,本來維持着的貴婦人笑容,全被她這麼一說,冷冷凍在嘴角,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我不是這麼個意思。”陳幼齡自覺被小輩落了面子,可再看沈晚江,一貫的雲淡風輕,越發覺得今天的談話不是滋味,
每每想給沈晚江一個下馬威,都不能。
“陳太太,如果您沒有别的事情,我想今日就到這。”沈晚江将面前的兩張證件照收起來,禮貌道别,“這個我就拿走了,再見。”
她禮貌起身,去把賬結了,沒注意因為翻找手機而落在地上的盒子。
盒子上映着一朵朵蓮花,栩栩如生,似乎能看得出這些蓮花當初生活在如何的池塘中,藝術家又如何喜歡它們。
這東西被人放置在面前時,陳幼齡恍惚了下,才擡眸看着将東西送給自己服務生,她穿着荷葉邊的衣裳,年紀不大,看上去不過高中生模樣,“女士您好,這是您的東西嗎?”
“是我的。”
陳幼齡拿起盒子,絲絨的質感,像是為了求婚準備的禮物。
打開,兩枚戒指映入眼簾,不過珀金的質感,并不像是名家之手,倒像是一方親手做的,傾注了滿滿愛意。
她愣愣看着,一時間晃了神。
自己十八九歲的記憶在腦海中上演,陳柏青也做過這樣的戒指,送給彼時還是陳小姐的她,然而現在兩人形同陌路,隻剩算計,眼淚在眼眶内打轉,直到沈晚江回來。
沈晚江看着自己的東西被人打開,“陳太太?亂動别人東西不好吧?”
她語氣冷淡,明顯生氣,陳幼齡将那盒子遞給她,終于情真意切道,“婚姻始終是墳墓,你要想好。”
“每個人對婚姻的看法不同,每個男人和女人也都不同,我不會把我的幸福寄托在男人和家庭中,謝謝您的好意。”
就事論事,沈晚江感謝她同自己說的這句話,但鄧凜和陳柏青不同,和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同,她也不會将自己的幸福寄托在男人身上。
幸福這種東西,隻有愛自己才能幸福。
陳幼齡看她拿着戒指離去的身影,又注意到身旁那個打掃衛生的荷葉領服務員,忽然輕笑出聲,像是諷刺自己的曾經。
自己拼命違抗父母要嫁的人,竟然和自己形同陌路了,這讓她如何能不恨這個世界。
那些家庭美滿,夫妻琴瑟和鳴的,她更是無比痛恨,恨不得撕了他們。
她是陳家的大小姐,身來就該在所有人之上,憑什麼最後這麼慘。
不,不是慘。是這個世界好像忽然收回了對她的愛,也或許是從十八九歲那年,被虛無缥缈的愛蒙住雙眼的霎那間,命運已然發生改變。
談話結束了,她穿好自己的外套,往外走,門被那位荷葉領的服務員打開,“女士,小心腳下。”
咖啡館此刻正在放一首八九十年代的老歌,她年輕時很火,剛結婚那陣子,她經常在家裡聽這首歌,陳柏青回來會在她的額角落下一個吻,似乎一天就随着丈夫的回來,圓滿結束。
而這份圓滿,竟來是她不幸的開始。
她将自己的幸福寄托在别人身上,事到如今又能如何呢?
隻能所有人都不幸,才能平她内心的愁苦郁悶。
她擡頭看不錯的天氣,抱怨道,“香港怎麼還不下雪呢?”
是的,香港怎麼還不下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