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難自禁。
裴聿懷眼神微動,他手指停留在眼淚上,再而轉向她被自己親得略微紅腫的唇,用指腹蹂躏摩挲。
他心中的許多疑惑與難過,好像都被開解了不少。
也對。
姣枝的任何事情他都已經清楚,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他手指微涼,擡起姣枝緊張的小臉,她蒲扇着眼睫毛,看着裴聿懷俯身湊近的那張漂亮到十分清冷的臉,那眼神裡微微的寒意與侵占,令姣枝一陣戰栗。
今天的裴聿懷有點奇怪。
裴聿懷與她跪立,捧着她的臉,很纏綿地含着她的唇瓣片刻,又緩緩離開,他詢問:“你喜歡我嗎?姣枝。”
他的聲音帶着渴求與期盼,就好像是比她還更像是失水者,貪戀這一份柔情的水。
姣枝失神片刻,嘴角彎起來,眼睛也跟着笑了起來,她非常肯定地說:“我當然喜歡你了!你這麼好,誰會不喜歡你呀。”
少女的聲音如同蜜糖之甜蜜,世間美好都因她的存在而變得生動起來。
黑夜過去,朝陽升起,她是他第二個燦爛明日。
在這麼多年裡,他在黑暗中摸索數載,面對虎視眈眈的大臣,面對時刻防備的阿娘,面對虛情假意的摯友,仿佛在這一刻找到那麼一點希望,裴聿懷也跟着輕輕笑了起來。
在這世界上不喜歡他的人也有很多很多,隻要姣枝喜歡他就足夠了。
他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兩方氣息相互交纏,姣枝的肩膀微微起伏,她發覺出了裴聿懷的怪異,不過她并沒有出聲詢問。很久之後,姣枝才被裴聿懷拉着站起來。
他們一同走在長廊下,餘光中的懷恩急急走過來,姣枝瞧向懷恩,再顧向裴聿懷,裴聿懷示意她先往前走,姣枝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大步邁過去看花了。
方才醒來的系統看到姣枝與裴聿懷親了起來,憋了一路,它想要跳起來控訴姣枝,但是又覺得這兩人都挺可憐見兒的。
隻是這兩人的歸途終是不同。
系統蒼涼提醒道:“你有沒有覺得他能聽到我們說話的聲音?”
遊神片刻的姣枝惶恐地碰了碰自己的唇瓣,好像是察覺到今日的聿懷為何那般模樣,她眼神投遞過去,發現裴聿懷雖然在傾聽旁人的彙報,但目光停在她身上,就像是他什麼都知道,但又什麼都不說。
還是在等着她自己來跟他說自己先前種種行徑的訴狀?
這樣有迹可循的猜測令她心中大跳,姣枝當即恐慌地回過眼睛,看見那雙眉目如畫的眼尾微挑,她躲避似的眨了幾下,裝作若無其事地将眼睛放在别處看山看水,喉間漫不經心地哼着小調。
半晌後,她僵硬地轉身,緊張詢問系統:“好像有一點,我們等會試探一下?”
系統也來了興緻,它興奮道:“怎麼試探?”
姣枝回身,看到已經背過身去的裴聿懷,試探着說:“你能聽到我們的對話,就轉過來吧!”
系統跟着重複。
過了兩秒,并無動靜。
姣枝松了一口氣,剛想笑說這個想法簡直太異想天開了,隻見原本在身前的裴聿懷轉過來,眸光定在姣枝身上,淡淡一笑:“我好像聽見你在喊我過來。”
姣枝脊背一僵,系統噤若寒蟬。
壓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裴聿懷,姣枝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隻好低着腦袋,一副仍由他處置的挫敗感。
其他人察覺氣氛不對,雖不知所以,但也退居一旁。
眼見大家都走了,姣枝更是覺得自己在劫難逃,她緊緊咬着唇瓣,臉頰泛起難堪的紅暈,雙手在袖子中攪動,好似什麼感覺都沒有,又好像有千般萬般的複雜。
真的被發現了。
姣枝沒再敢有膽量去試探,裴聿懷倒是一步步踏着雪走過來。他的足音很輕很穩,沙沙的碾壓聲,仿若在姣枝心口上狠狠劃了一下。
她即将要成為臨死的囚犯,期盼對方于她有那麼一絲猶豫,姣枝默不作聲地低着頭後退,裴聿懷将人逼得越發緊,越發讓姣枝無路可退。
又是到了這樣的境地。
但這一次,她并沒有感覺到害怕與不甘。
起碼眼前這個人是看得見,摸得着。
裴聿懷垂着眼,伸出在寒天裡滾了一圈的指尖碰上她白皙的脖頸,微微點點她的後頸,強悍的冷意,刺得姣枝整個肩膀都在顫。
她無法控制地撲扇睫毛,始終沒敢擡眼。
裴聿懷食指微勾,那根玉佩的紅線在他修長漂亮的手指上卷了個圈,輕輕一挑,竟是在姣枝脖子上摘了下來。
還沒到姣枝反應過來,他言語微冷:“故意推我,故意把自己帶到溝裡,故意吃錯藥。你在故意做這些事情?你是要裝給誰看?姣枝。”
系統下線,真相曝光,在這天寒地凍裡,隻把姣枝一個人炸得面目全非。
裴聿懷唇瓣勾起毫無波瀾的微笑,輕輕摩挲手中玉佩,聲音緩而慢:“是這個玉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