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雖已補好，但溯昇心中的酸澀仍未褪去，他看向左側并排躺着的八位魔将，昨夜還同他說話的人，如今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躺在他面前。

“本尊早知景策與那人有聯系，還派你們去白白送了死，是本尊對不住諸位。”說罷向這些屍體微微欠身。

他确實低估了那人的實力，明明是他判斷失誤，卻讓别人替他承擔了錯誤。

而他現在能做的，就是抓緊将這人找出。

回到靖文殿時天色已經暗了，溯昇一開門就發現了坐在暗處的歲和。

“怎麼不點燈。”

歲和回過神，擡手輕拍面前桌案上的琉璃燈，燈中立刻燃起了明亮的火焰。

“想事情想入神了，都忘了。”

溯昇跪坐在她面前，說道：“我還以為你今日回不來了，在想什麼？”

歲和單手扶額，眉頭輕皺思考太久腦袋都有些暈眩，“在想景策和那人為什麼要吸他們都魔氣，剔他們的骨頭。”随後又話鋒一轉，問道：“你覺得這個人，是仙還是神？”

是仙是神？溯昇想了一下，說道：“單看實力，我更偏向是神，但是也不能确定一定是神。”

歲和是認同他的，在見神帝之前，她心中早已認定，救走景策并一同殘害這十六人的一定是神，但在見過神帝後，她有有些動搖了。

“為什麼不能确定一定是神？”

溯昇沒有立刻回答她，他的手指輕叩桌面，一下又一下，似是在思考該如何回答。

過了許久，他才幽幽開口道：“他太狠了，狠到不像個神。”

也确實是這樣，歲和點頭。神愛世人，這話并不是空口白話，真正的神，怎麼可能做到剔骨這一步。

“聽說你将他們的身體都補好了？”歲和笑着打趣他道：“你看起來倒更像個神。”

溯昇沒有駁她，隻是嘴角随着歲和的輕笑微微揚起，眼眉中也流露出笑意。

逐漸話題又回到了那十六具屍體上，暫且先把那兩具人類的屍體抛開不談，其餘的十四具屍體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那個樣子？捏碎魂魄可能是怕他們靈魂不散會暴露他的身份，但吸氣剔骨是為了什麼？

“那兩個人類的死我比較偏向于巧合，應該是看到了他們作案，所以才會被滅口，但是其餘的……”

“魔将是我派去的，應該是在追蹤他們的時候被發現了。”溯昇接上歲和的話，“但是其餘六位仙人，就不會是巧合了，也許他們早就被那人抓住了，隻是今日才被集中在竹林中殺死。”

“早就被抓住？”歲和突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玄穆不是被放走了，而是被那人抓走了。”

溯昇也是這麼認為的，他附和道：“很有可能。”

“那他們為什麼沒有将玄穆一起殺掉？而且們究竟為何要吸取他們身上的魔氣和靈力，還要剔掉他們的骨頭？”這是歲和最想不通的一點。

為何沒有将玄穆一起殺死，這事溯昇也想不通，也許是留着他還有些用，不過吸氣剔骨一時，他倒是聽說過一些原因，“我先前聽說，十多萬年前，仙魔大戰時，兩界都會将俘虜捏碎魂魄，剝皮剔骨以示挑釁，彰顯自己的種族更強。”溯昇說道。

挑釁？雖然這是景策會做出來事，但總有一種預感告訴歲和并不是這樣的。

其實溯昇也覺得這一說太過荒謬，“畢竟是十多萬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如果是景策為了挑釁我，那六位仙人的死也說不過去。”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

歲和有些心煩意亂，玄穆不知所蹤，放走玄穆的人也所有事情毫無頭緒，她的心中像壓了一塊石頭，喘不過氣來。

“今日我将此事告知神帝後，他老人家也十分震怒，希望我們能在徹查此事。與此同時，神帝提醒我了兩件事。”

她順了口氣，繼續說道：“第一，神帝認為此人不一定是神，是仙也說不定。因為不是所有法力高強的仙都能成功化神，他可能隐去了自己的真實實力。”

“第二，之前九重宮阙有兩位上神，稚魚上神與璟瑜上神，她們在五千多年前以類似的方式橫死人間。”

這兩個名字從歲和口中出來時，溯昇明顯愣了一下。

“據神帝所述，這兩位上神的死因與這十四具屍體的死因一緻，同樣是元神俱滅，被吸去了靈力，所以他覺得，可能是同一人所為。如果是同一人所為的話……”歲和仔細算了算，“那這人至少已經有兩萬歲了。”

溯昇一直沉默不語，靜靜地聽着歲和說。

“但這一切也隻是猜測，畢竟當年稚魚上神與璟瑜上神隻被吸去了靈力，沒有被剔去神骨……但吸靈氣的做法也很奇怪，靈氣離體就無用了，又不會增強靈力……”

歲和隻自顧自地說，也沒有注意到昇異常的沉默，隻當是他也在思考那人吸氣剔骨的原因。

“繼續猜下去下去也是無用的。”溯昇打斷了她的思緒，“不如跟我去個地方，說不定能找到我們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