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前,被留在客棧的白十九和林尖久久不見祁淵谟回來,難免擔憂。吳城熱鬧,卻也相對更亂些。
他們并不知道祁淵谟去了哪裡,雖然他走前說過很快就會回來,讓他們留在客棧不要亂跑。可他已經離開一個多時辰了。
兩人糾結了一會兒,實在放心不下,白十九看了看年紀尚小的林尖,決定獨自去外面找一下人。
白十九怕他出事,同時心裡還藏着另一層隐秘的、從未完全放下的擔憂——或許他又一次被丢下了。盡管他知道這種擔憂幾乎不可能發生。
林尖就沒有這種擔憂,師兄絕不會丢下他,但他心底的确有種預感,師兄可能遇到什麼麻煩了。
秉承着不能給師兄添更多麻煩的想法,林尖沒辦法,隻好同意了白十九的提議。
“這附近人多眼雜,你藏好他留下的銀票,不要出門。”白十九走前把身上大部分的錢和玉佩一并交給了他。若是祁淵谟真的遇到了很大的麻煩,至少林尖還有錢傍身。若是他也沒回來,除了劍外玉佩是唯一證明他存在過的東西,作為……念想。
“我知道的,十九你也要當心,一定要和師兄一起回來。”囑咐一番後的林尖望着白十九離開的背影,緊緊地握住了手裡的劍,如果他再長大一點,武功再高一點,就不至于像現在這樣被動了。
白十九問了客棧掌櫃,他們的馬車還在。他松了口氣,背着劍匣,根據掌櫃所指的方向往外走去。掌櫃說客棧附近,有一座酒樓、一座賭坊和一座戲樓往來的人最多。吃喝玩樂無外乎此。若是要找人,多半就在這三個地方中的一個。
他先去了最近的酒樓,酒樓很大,但沒他要找的人。找了一圈後,他不由失望。
“少主!少主!”
剛走出酒樓,白十九就聽到一陣呼喊聲,擡頭,不遠處一群看着不怎麼好惹的壯漢正朝他湧來,手裡還提着刀。
不認識。
白十九一臉冷漠地扭頭就走。
“少主!少主!”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白十九捏緊指尖,加快向前走的步伐。
快馬加鞭跑到少林寺的百裡犽本打算根據那個賊人提供的線索找到林大的蹤迹,沒想到少林寺的僧人竟認識他手中的畫像。隻能說是歪打正着了。
在他還想繼續問下去的時候,僧人卻閉口不談了。
最後還是他找了住持,言明畫上之人是百裡氏少主,他們才願意透露一二。奇怪的是,在提及是否見過林大時,他們突然翻了臉,用僧棍把他趕了出去,搞得像是他要做什麼壞事一樣。就算他真要對林大做什麼,和這些僧人又有什麼關系?
他覺得十分莫名其妙,好在還是不虛此行的,至少知道了少主下山時是往東走的。從四月山莊回來的下屬也打聽到了四月山莊三長老趕往了吳城。
梁仇那家夥,心眼子一堆,也不知道打的什麼壞主意。百裡犽一思量,便馬不停蹄地來到這裡。
這回,他運氣突然好了起來,在大街上随便逛逛就看到了少主。
就是少主今日是不是耳朵不怎麼好,他在背後喊了半天都沒聽見。
“厄!厄!”百裡犽眼看着找了好久的少主近在眼前,連忙用上内力追了上去。
白十九察覺到身後的動靜,立刻抽出劍,一個閃身向後打去,如同一道淩厲的罡風。
百裡犽大驚,剩下的話不得不暫時吞下,連忙向後避開。
他第一反應,少主為什麼要打他?第二反應,少主什麼時候會劍法的?
“你冷靜點,少……”他一邊躲閃,一邊試圖用多年的感情感化他。哪曾想,話都沒說完,對方的利劍就已經攻過來了,來勢迅猛。
“少廢話。”
白十九在少林寺學了三日的少林功法,加之每晚祁淵谟會幫他們疏通經絡,因而武功進步飛快,早已不是從前什麼都不會的他了。
不過為了不給少林寺惹事,出門在外盡量不用少林功法。他今日使的劍法是祁淵谟口述給他的幾個最簡單的招式,這些劍招雖簡單,卻幾乎是祁淵谟在靈淵劍派學會的所有劍招。
說到祁淵谟,他遲遲未歸會是眼前這些人下的手嗎?畢竟他們看着就不像好人。這樣一想,白十九的攻勢愈發猛烈。
半點沒有手下留情。
看他這副六親不認的樣子,百裡犽心有點痛,沒想到少主症狀竟更嚴重了。
高大魁梧的壯漢拿着刀,卻一味抵擋,被白十九打得一退再退。
白十九發現了不對勁,挽了個劍花,劍執身後,對方果然沒有借機打回來,看來是他誤會了什麼。他皺起眉頭思索片刻,倏地瞥向酒樓,認真道:“餓就去吃飯。”而不是找他。
百裡犽見他停下來還以為他終于被感化了,一聽他說的話才意識到他根本沒想起自己,笑容僵硬在了粗犷的臉上。
“不是餓不餓的事。”他連忙一口氣說完,否則對方背後的劍恐怕又要殺過來了,“少主你先聽我說,你叫百裡厄,是百裡氏的少主,我們都是您的下屬。”
“百裡……”白十九跟着念道,腦中沒有半點印象。他還得去找林尖的師兄,沒時間和眼前不知是敵是友的人在這裡說這些有的沒的。
“你認錯人了。”白十九面無表情地收回了劍,向另兩處地方走去。
砰——
白十九隻覺得後頸一疼,瞬間摔在地上,眼前被大片的黑色浸染。
百裡犽吹了吹手刃,心想他還是适合直接動手,早知不多費口舌了。
“少主。”其餘下屬見狀趕緊跑上前把失去意識的百裡厄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