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禮堂陷入寂靜之中,明明禮堂裡坐滿了人,但卻像隻有克瑞納和鄧布利多在這裡。
即使被鄧布利多那雙飽經風霜的睿智的藍眼睛緊盯着,克瑞納也沒有絲毫退縮,他還沒打算停嘴:“教授,說真的,我一直有個疑問,在哈利出生之前,英國魔法部在幹什麼?冷眼旁觀伏地魔率領食死徒坐大,對一切的異常視而不見,自欺欺人地勸慰自己災難不會降臨在自己頭上?等着一個不知真假的預言應驗,然後将維護世界和平的責任交給一個對一切都一無所知的嬰兒?将一個出生于七月末的嬰兒視作戰争勝利的賭注?”
“什麼預言?”哈利聽到耳邊有人在私語,幾乎所有的學生都面面相觑。
聽到克瑞納把預言的事情公之于衆,哈利不自覺地繃緊了臉,連呼吸也放慢了許多。哈利的雙拳握緊,但他告訴自己要放松,輕輕眨了三下眼睛後,哈利望向了處于漩渦中心的鄧布利多。
預言一直以來都是高度機密,哈利也是在五年級時才了解到真相。
哈利想起五年級時發生在校長辦公室裡的事情,心髒忽然變得沉甸甸的,呼吸也變得緩慢而沉重。但哈利很快就将那沸騰而起的抑郁情緒壓了下去,将視線轉移到了克瑞納臉上。
很少有人在面對鄧布利多時能如克瑞納一般淡定冷靜,可是克瑞納隻是一個來自國外的小巫師,他為什麼會知曉藏在神秘事務司深處的預言?
難道當特裡勞妮說出預言的時候隔牆有耳?
可是鄧布利多怎麼可能沒有發現偷聽的家夥?如果預言的風聲早已走漏,伏地魔就不會想要得到藏在神秘事務司裡的預言球。
哈利經不住猜測,難道先知的血統真的有那麼可怕?能夠做出定向的預言?
哈利還沒有理清頭緒,一直保持沉默的鄧布利多顯得滄桑的聲音在禮堂裡回想:“夠了,克瑞納。”
很顯然,鄧布利多并不希望預言的事情公之于衆。
然而克瑞納并不會就此罷休:“教授,如果您不希望霍格沃茨的分裂愈演愈烈,您或許該考慮做個真正公正的人。”
自克瑞納對鄧布利多以校長的職權給格蘭芬多加分的事情質疑以來,鄧布利多始終保持着沉默。
但一提到預言,鄧布利多便開口阻止,這讓克瑞納摸到了鄧布利多的底線。
克瑞納心裡的算盤飛快地撥動着,看來讓赫奇帕奇享有他們應得的榮譽還是有機會的。
克瑞納一點都不在乎鄧布利多的“英雄計劃”,将戰争交付給一個即将邁入青春期的男孩,難道鄧布利多不知道荷爾蒙會讓人犯傻嗎?
學生和教職工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鄧布利多身上,他們猜不透本世紀最偉大的白巫師的想法,又覺得克瑞納這個外國人真是個可怕的家夥。他們已經習慣了将鄧布利多的話視為絕對正确的真理,也從沒有思考過哈利、羅恩和赫敏的冒險背後藏着什麼秘密。
在克瑞納提出質疑之前,他們隻是覺得哈利、羅恩和赫敏的運氣“真好”!
小巫師們興緻勃勃地談論哈利、羅恩、赫敏通過三頭犬、魔鬼網、巨型巫師棋、飛天鑰匙迷陣、魔魔藥謎題最終抵達密室阻止了奇洛盜走魔法石的傳奇冒險,卻從沒有想過為什麼恰好是哈利、羅恩和赫敏進入了密室。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密室裡藏有什麼東西,他們怎麼會來得及阻止奇洛的陰謀?
是誰走漏了風聲?
又或者這個密室一開始就是一個甕中捉鼈的把戲?
這個被重重機關保護着的密室真的隻是用于守護魔法石嗎?
或者是為了其他不為人知的秘密?
……
第一個問題産生後,其他的問題便如雨後春筍般地冒了出來。一些小巫師不再看克瑞納或者鄧布利多,而是與周圍的人小聲讨論起來。
哈利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如果什麼都不說,放任克瑞納咄咄逼人地質問鄧布利多并不是上策。
可他才剛站起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克瑞納便搶先一步道:“不,哈利,你不應該插手,現在可不是出頭的好時機,我不會給任何人偏袒格蘭芬多的借口。”
克瑞納的态度非常堅定:“學院杯關乎着一個學院的榮譽,如果它不是公正的,那它的存在沒有任何意義!沒有人可以用小把戲操縱學院杯的歸屬,教授,在塵埃落定後以撇腳的借口為自己的學院加分實在不禮貌。”
不等其他人說什麼,克瑞納已經舉起了魔杖,他的魔杖對準了裝着寶石的學院杯計分器:“鑒于您的慷慨,我恰好在禁書區發現了一個有趣的魔法,它來自古老的建校時期,是四巨頭為了确保學院綿延千年不斷而創造的魔法。”
說話的同時,克瑞納揮動了魔杖,并念出了拗口的魔咒,那是傳承了千年的咒文。
克瑞納念起咒文的同時,揮動起手中的魔杖,他揮動魔杖的軌迹仿佛一輪太陽照耀着一輪天平。
“……普照世間的太陽……公正的裁決……霍格沃茨最後的平衡……”
在那一串拗口的咒文裡,哈利隻聽出了這三段模糊的含義。
哈利向克瑞納望去的時候,目光掃到了鄧布利多和阿奎拉,隻見他們的臉色都異常難看,仿佛克瑞納正在做十分可怕的事情。
當克瑞納念出咒文的最後一個音節,禮堂裡的氣溫急速上升,克瑞納魔杖的頂端噴出長長的金色的光芒,它散發着灼熱的溫度,好似能夠将空氣都融合。
魔杖的尖端指向天空,從魔杖中奔湧而出的光芒彙聚成一團灼熱而耀眼的近乎近乎于白的金色去圓球,它表面的光芒不斷地翻湧着,仿佛是從太陽中剝離出的一部分。
沒有人能将目光投向那近乎于白的金色的、滾燙的圓球,它散發出來的光芒足以刺瞎敢于直視它之人的雙眼。
直到刺眼的光芒消失、灼熱的溫度漸漸散去,大家才能擡起頭來對克瑞納召喚而來的事物一窺究竟。
那是一個巨大的天平,它由刻着神秘咒文的黃金打造,在它的底座上還刻着象征霍格沃茨四個學院的動物圖像,它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如同剛出世的稀世珍寶令人震撼。
“克瑞納!”哈利聽見阿奎拉憤怒而憂心的大喊。
哈利還聽見了鄧布利多深沉地歎息:“克瑞納,你不該使用這個魔法,它以燃燒生命為代價。”
克瑞納非常地平靜,他并沒有放下魔杖,而是指揮着金色的天平朝着鄧布利多飛去:“教授,您覺得我會在乎嗎?”
“我們家隻有一個教條。”克瑞納說道:“貪生怕死之徒,難登技藝巅峰。更何況,這個世界上有着比我的生命更重要的事情。現在,那件事就是——您身為教授,應該公正。”
金色的天平已經飛至鄧布利多的身前,等待着完成它的使命。
“那是什麼?”小巫師們竊竊私語,教授們面面相觑,而深知其來曆的人則臉色煞白。
還有一些人,在聽到鄧布利多說“以燃燒生命為代價”的時候則打起了哆嗦。
西奧多·諾特小聲罵了一句:“瘋子!”
赫敏、羅恩還有其他的小巫師也都吓得不輕,阿奎拉的眉頭緊皺着,雙目死死地盯着克瑞納,那雙漂亮的銀灰色眼睛裡又透出幾分為時已晚的無奈和哀傷。
“請您将自己的良心放上裁決者天平。”克瑞納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藏在禁書區的校規告訴我,裁決者天平是霍格沃茨的底線。您如果對哈利沒有私心,對所有學生一視同仁,裁決者天平也會還您公道。”
克瑞納直視着面色平靜又凝重的鄧布利多,全然不理會其他早已變了臉色的教授:“教授,霍格沃茨不是任何人的私有财産,我們也不是任人擺布的棋子,更不是待宰的羔羊。”
聽到克瑞納這尖銳的指控,麥格教授再也忍不住了,她不由得拔高了音調:“博瑞爾斯先生……”
“好了、好了,米勒娃。”鄧布利多制止了幾乎處于盛怒之下的麥格教授,他并不想把米勒娃和其他教授卷進自己與克瑞納的紛争當中來。
當初接到菲利克斯和艾莉娜的求助信時,他已經嗅到了風雨将至的危險。而且在向他請求伸出援手之時,菲利克斯和艾莉娜也沒有對克瑞納的個性做任何的隐瞞,他們非常直白地提醒,克瑞納有自己的原則,并且非常的固執。
一旦克瑞納認準了一條真理,他就會将其貫徹到底,這是他的原則。
菲利克斯當初還警告過他,不要忘記了格林德沃的瘋狂。
艾莉娜同時告誡他,别忘了格裡戈維奇的固執。
鄧布利多望向眼前的天平,思緒飄到從前,他不得不承認接到信之時,他并沒有把菲利克斯的警告喝艾莉娜的告誡放在心上。
即使克瑞納鬧出那麼多的動靜,甚至盜走了魔法石,鄧布利多也相信一切都是可控的,他對自己的能力和見識有着絕對的信心,事情會向着他所引導的方向發展,哈利必然會走上預言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