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望着眼前的裁決者天平,鄧布利多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武斷。
長長的歎息聲在異常安靜的禮堂裡響起,克瑞納的固執世上無人可以匹敵。
鄧布利多隻得将右手按于左胸,望向裁決者天平:“開始吧,克瑞納。”
“感謝您的配合,教授。”
克瑞納甩動手裡的魔杖,金燦燦的裁決者天平兩側地秤盤開始輕微地上下晃動,與此同時,一道銀色的思緒從鄧布利多的腦袋上冒出,它呈現的正是剛才鄧布利多為哈利、羅恩和赫敏加分的場景。
那團思緒從鄧布利多的腦袋中被抽出,向在場的衆人展現過後輕盈地盤旋在裁決者天平左側的秤盤上,蜷縮成了一團銀灰色的毛線球。
當所有的思緒都被收束成安靜地置放于左側秤盤上的銀灰色“毛線球”時,一個四面雕刻着霍格沃茨四所學院代表動物的金色砝碼從右邊的秤盤中緩緩升起——隻有左右的天平保持平衡,才能證明鄧布利多是公正的。
随着砝碼的上升,天平晃動得越來越厲害,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目不轉睛的盯着裁決者天平。
此時此刻,一秒鐘的時間也像一天那麼漫長。
麥格教授的手不安地握于胸前,如貓般銳利的雙眼緊張地盯着裁決者天平,而斯内普始終黑着一張臉,他的目光像毒蛇一樣冰冷,周身凝聚着憤怒的風暴,随時都有可能爆發。
細密的汗珠從克瑞納的額頭滾落,他感到自己有些魔力不支,召喚裁決者天平已遠遠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但他不甘心,所以他用左手握住了拿着魔杖的右手,讓自己的魔杖保持穩定,眼睛始終盯着裁決者天平不曾有絲毫放松。
終于,在一分鐘地搖擺之後,裁決者天平做出了裁決。
鄧布利多沉重的思緒讓右邊的秤盤翹了起來,他的私心思慮盡顯于衆目睽睽之下。
禮堂裡響起一大片吸氣聲。
即使如此,克瑞納也沒有放下魔杖:“教授,您應該給我們一個交代。現在,我有權要求撤銷您給與哈利、羅恩、赫敏不合常理的加分,把今年的學院杯還給赫奇帕奇。”
“裁決者天平的裁決絕不會錯。”
不等鄧布利多開口,裁決者天平就應驗克瑞納的說法。事實上,當裁決者天平出現的時候,鄧布利多就失去了對學院杯的裁決權,哪怕他是校長。
正如克瑞納所念的咒語中的兩段“公正的裁決”、“霍格沃茨最後的平衡”,裁決者天平公正地履行了它的使命——天平中間的尖頂猛地噴射出耀眼的光芒,它在半空中彙成一面寬大的旗幟橫掃整個禮堂,為禮堂裡的裝飾塗上黃黑二色的條紋!
灰色的獾重新代替那隻威風凜凜的獅子,屬于赫奇帕的掌紋旗幟無風自動,驕傲地在禮堂裡飄揚。
克瑞納擡頭挺胸,笑容異常燦爛:“您瞧,這就是裁決者天平的裁決!”
赫奇帕奇的旗幟在禮堂裡飄揚之時,格蘭芬多的寶石開始迅速地下墜,就在不久之前鄧布利多慷慨地給與格蘭芬多一百六十分的加分,而現在不留情面的裁決者天平兇猛地為格蘭芬多扣掉了鄧布利多的私心,隻留下他們本應得到的分數。
四百一十五的數字急速下落,隻用了兩三秒的時間就掉到了四百,然後是三百八十一……裁決者天平足足扣掉了一百一十分!
裁決者天平的裁決,即使是校長也無法更改!
直到這個時候,克瑞納才緩緩放下了魔杖,對滿禮堂的寂靜無動于衷:“我們為什麼不為赫奇帕奇的勝利而慶祝呢?”
然而,整個會場裡,隻有克瑞納才為這個結果感到高興。
格蘭芬多的小巫師呆若木雞、赫奇帕奇的小巫師誠惶誠恐、斯萊特林的小巫師眉頭緊皺……至于拉文克勞的小巫師?他們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笑容燦爛的克瑞納身上,不知該為克瑞納華麗的魔法造詣而鼓掌,而是為他的尖銳的勇氣而頭痛。
最終,泰瑞和邁克爾對視一眼,帶頭鼓掌,歡迎克瑞納從桌子上跳下來:“幹得漂亮,克瑞納!”
既然有了帶頭的家夥,拉文克勞的學生們也不再故作矜持,他們開始陸陸續續地鼓起掌來,甚至有人吹起口哨,重新炒熱禮堂裡的氣氛,并向坐在他們隔壁的赫奇帕奇表示慶賀。
“說真的,你們應該為自己的榮譽而戰。”一位拉文克勞的學長對離他最近的赫奇帕奇一年級學生賈斯廷·芬列裡說道。
“一味地相信權威可不是什麼好事。”
“謙讓的确是美德,但應該用在正确的地方。”
這大概是格蘭芬多的學生度過的最郁悶的一個夜晚,他們剛剛登上學院杯的寶座,可沒等兩秒,他們榮得學院杯的美夢就被克瑞納毫不客氣地擊碎了,不過他們應該為鄧布利多的私心感到高興嗎?
赫奇帕奇的學生望向他們敬愛的院長斯普勞特教授,不知道該不該為自己的學院赢得學院杯而慶祝。
當他們望向斯普勞特教授的時候,她正帶着親切友好的笑容向他們舉杯緻意:“開心點,孩子們,你們赢得了學院杯!”
直到聽到院長的祝賀,赫奇帕奇的小巫師們才如夢初醒,相互握手緻意,加入了拉文克勞帶起的歡呼海洋!作為格蘭芬多的死對頭,斯萊特林雖然看不上溫溫吞吞的赫奇帕奇,卻樂于見證格蘭芬多的失敗。不管出于什麼理由,他們同樣加入了為赫奇帕奇慶祝的狂歡熱浪之中。
麥格教授沉郁又心疼地看向格蘭芬多的學生們,不知該說些什麼才能安慰郁悶的小巫師們,尤其是哈利、羅恩和赫敏。
她往向哈利,卻見哈利一臉的平靜,好似對這樣的結果一點兒也不意外,也沒有因為被扣掉加分而感覺尴尬。她看着哈利從沉悶的格蘭芬多長桌旁站起,轉頭走向緊鄰着的赫奇帕奇長桌,向一直往格蘭芬多張望的塞德裡克·迪戈裡表示祝賀。
麥格教授看着哈利真誠的笑容,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然後,她聽見一聲輕微的歎息,轉頭看向一旁的鄧布利多:“阿不思……?”
鄧布利多同樣望着正與塞德裡克交談的哈利,誰也不知道她那雙湛藍色的眼睛裡藏着怎樣的思緒,麥格教授隻聽到他輕聲的耳語,與其說是在尋問别人,不如說是在尋問自己:“……難道我們真的錯了嗎?”
狂歡的熱浪之中,克瑞納慢慢地松開了緊握着魔杖的右手,他的手心已經被燙傷了,還在冒着煙,手心的皮膚一片焦黑,隐約現象出一個太陽的輪廓,從手心湧出的鮮血都被傷口灼熱的溫度烤幹了。
疼痛讓克瑞納倒吸了一口涼氣卻不至于落淚,當他正想更仔細地研究手上的傷口時,突然有人抓住了他的肩膀。
克瑞納回頭,看見了阿奎拉。
阿奎拉瞥了一眼克瑞納右手手心的傷口,抓起克瑞納的左手,拖着克瑞納往禮堂外邊走:“跟我來。”
雖然阿奎拉的語氣輕柔,但沒有給與克瑞納拒絕的權力,克瑞納嘟囔着抱怨:“可我還沒有吃飽!”
阿奎拉直接把克瑞納拖到了黑湖邊,月亮灑下銀白色的光芒,照得湖面波光粼粼,阿奎拉割破自己食指的指尖,将血滴在克瑞納焦黑的手心,并寫下讓人頭腦發暈的咒文。
“這是在做什麼?”克瑞納問道。
“你不該召喚裁決者天平。”阿奎拉說道:“我能理解你的憤怒,但你不應該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裁決者天平存在一分鐘,就會縮短你一天的生命,你認為你的一生有幾天?”
“這不重要。”克瑞納低頭看着漸漸愈合的傷口,隻留下一個有着簡易輪空的太陽型印記:“這個印記要多久才會消失?”
“一個月。”阿奎拉說道:“這一個月裡,你都會感覺自己置身于沙漠之中,口幹舌燥,你必須随身攜帶大量的水。”
“有沒有更簡單的辦法?”克瑞納非常惆怅,他一點兒也不想體會到行進在沙漠裡快要渴死是什麼感覺。
“狩獵惡靈。”阿奎拉平靜地說道:“三隻惡靈會消耗完殘餘在你手上的太陽領域的力量。”
克瑞納更惆怅了:“我要上哪兒才能一口氣找到三隻惡靈?”
阿奎拉要求克瑞納擡起頭來,他認真地盯着克瑞納:“你知道這不是一個好的打算,對嗎?”
“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惡靈呢。”克瑞納失落地撇撇嘴:“阿奎拉,你不覺得我們的生活太平靜了嗎?”
克瑞納望向平靜的波光粼粼的黑湖湖面:“如果湖面不起浪,我們怎麼成長為優秀的巫師呢?”
“……”阿奎拉問道:“克瑞納,你是認真的嗎?”
望着克瑞納那雙藍色的眼眸,阿奎拉不由得敗下陣來,他無奈地歎氣:“克瑞納,别再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
“你知道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克瑞納望着比他高了半個頭的阿奎拉,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阿奎拉,我無法對你承諾做不到的事情,我也不會為剛才的選擇而後悔。我的爸爸媽媽教育我,你可以成為任何一種人,但絕不能是貪生怕死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