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聽着聽着,緊皺的眉宇像鎖着一隻憤怒的困獸,海老藏睇了他一眼,抿了口茶:“别着急,我沒說不幫你。我必須在自己下地獄前,和伊赫家族之間的恩怨有個死而無憾的了結。”
說罷他“啪”地放下杯子,不同于上次“進棺材”的調侃,這次是“下地獄”的嚴肅。
佐助從海老藏兩次雲淡風輕地形容他自己未來的死亡中,讀出這位老人對生死不僅毫無忌諱,似乎還帶有一種自我懲罰的向往。
“無論如何我都要把櫻救出來,假如伊赫家族是絆腳石,我很樂意與你一起颠覆它。”
聽到佐助的決心,海老藏輕嗤一聲,藍眸不帶眨地對視着青年目光炯炯的黑眸,能窺見他心裡的仇恨被洗滌後,已清明為一片淡淡的煙雨迷蒙:“你終于喜歡她了,真好。”
這話說得好像他老早就知道櫻對自己的心意,佐助頓覺臉上難堪,别過頭嗫嚅:“你怎麼……”
“哼,全忍界都知道她喜歡你。”海老藏輕輕一哂,負手說:“不久前我和小櫻就碰到過,她還來我家看過绯櫻的房間,甚至認出房間牆壁上的那幅字不是绯櫻寫的……”
“字?”牢中亦幻亦真的回憶突然攻擊佐助,他忙問:“是和歌麼?寫的跟印刷體一樣?”
猝不及防被打斷的海老藏的臉色激起一重一重的驚愕,佐助從他臉上的風浪中笃定那個一開始在牢裡閃現并留下字迹的神秘人就是漩渦宇助。
“帶我看一下那幅字,我之前見過……”說完自己在獄中的奇遇,海老藏半信半疑,帶着佐助來到绯櫻的房間,親眼看到了那首和歌。
寒绯櫻兮懸棗林
有緣無分聽天命
望君放手兮遇知音
線索更明朗了,佐助不禁雀躍,背誦出自己在獄中看到的和歌。
玉女宮兮喪家犬
不信天命信櫻妃
奪汝所愛兮勿生怨
兩首字迹相同的和歌快速交織在腦中,漸漸重合為一個再熟悉不過,隻差見到其人的名字。
佐助對反複默念“玉女宮”的海老藏說:“這下你該相信了,漩渦宇助千真萬确還活着!十有八九就是那個伊赫卓!他作為我的前世,想搶走作為門佐绯櫻前世的櫻就能解釋得通了!”
這個意想不到的突破口也讓佐助心驚膽戰地意識到,或許從他和櫻來風之國前,漩渦宇助就布下棋局等着他們自投羅網。
再把時間線推前,川之國櫻偶遇漩渦佐良娜後左肩就多了個“卍”時起,他們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力量不斷指引,一步步走入迷宮。
來到砂隐後,真正的胧月夜起初就失蹤、門佐渭東波被操控後控訴佐助犯罪緻使他入獄、櫻恰好這時候又發病、佐助隻好求助作為幕後黑手幫兇的巫女杜若、假胧月夜偏在這時冒充绯櫻的前世出現混淆視聽、櫻再次發病使佐助在杜若的脅迫下不得不在右掌心刻下那個“愛”、後來櫻莫名其妙地跟了伊赫卓還失去記憶……
看似毫無關聯的線索逐漸串聯起來,形成一張脈絡清晰的圖,似一雙看不見的手把宇智波佐助和春野櫻兩人朝相背的方向推得越來越遠,這樣櫻就會孤身一人。
好厲害的局,原來他們的目标一直都是櫻!
那麼,漩渦宇助把櫻搶到身邊并抹除她這輩子的記憶又是為了什麼?
“也許他想利用作為绯櫻轉世的櫻……”可怕的想法剛生出毒芽就刺得佐助一個激靈,他扶着門框,對上不知何時回過頭,視線已與他相融為一條平齊的線的海老藏。
“我明白了……原來慕德說能複活绯櫻是這個意思!這幫混蛋!不光打擾绯櫻死後的安甯!還把無辜的小櫻牽扯進來!”
一口氣道完佐助未盡的後半句,海老藏狠狠地砸了下門框,手上因上年紀而幹皺的皮膚被他緊縮的骨頭突出泛黃的白……
漩渦宇助打心底不願見那個他深知絕非自己能掌控的男人,但為徹底喚醒懷中沉睡的粉發女子體内前世的靈魂,他摯愛的門佐绯櫻的靈魂,思量再三,他還是選擇求助眼前這個從頭到腳都藏在一身黑中的男子。
“能來找我說明進展得不是很順利。就算是同一個靈魂,前世記憶也在轉世時蕩然無存,她肯定很抗拒吧?”
“還是慈弦師父看得透徹,即便暫時封印櫻今生的記憶,她也很排斥作為她前世的绯櫻。”
“人死如燈滅。連你這盞強行續油的舊燈也無法和作為你轉世的宇智波佐助這盞電燈相比,何況門佐绯櫻早熄滅了。”
“所以我才來找您,為的就是抽走燈芯,這個比喻很形象吧?”
“真想好了?目前我隻能抽走春野櫻一半的靈魂進行提煉試驗,作為投喂給十尾的飼料。而且這樣一來,本就被你封印今生記憶的她就無法恢複全部記憶,像張白紙任你書寫。”
“這不好麼?”宇助露出看到光明的微笑,溫柔地瞥了眼懷裡的睡美人。
他毫無生氣的褐黃色的眼睛若被黑夜遺棄多年的星子,終于複蘇了光亮:“我會重新和绯櫻認識……彌補上輩子我欠她的一切,再續我們命運的紅線!”
“我還要提醒你,就算宇智波佐助是大筒木因陀羅查克拉的轉生者才使你們的靈魂一分為二,讓大蛇丸有機會在另一半靈魂的基礎上用‘穢土轉生’複活你,你還得殺死宇智波佐助奪回你完整的靈魂才能實現真正的轉生……”
慈弦脫下帽子,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他左眼下方紋有一個羅馬數字Ⅳ,露出的下巴上印着一枚小小的黑色菱形。
那枚菱形藏匿着宇助都意想不到的驚天秘密,十幾年後才被揭秘的大筒木一族的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