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成想這柳小兄弟竟然是位女兒家??
安國并未禁止女兒參軍,曆史上也出過不少聲名顯赫的女将軍,隻是這亂世當頭,大家參軍都隻求有口飯吃,哪家女兒郎願意出來受這等苦?不如早早找個人嫁了,以求一時安定。
更何況軍中不比其他地方,明裡暗裡,女兒家總要受更多的苦頭。
宴盡,衆人神色各異地走出營帳,柳絮夾雜在中間,周遭隐隐有以她為中心點,形成一片無人之地的趨勢。
一頭戴布巾的中年男人叫住柳絮,“小姑娘,王爺有請。”
王爺?
柳絮應了一聲,埋頭重新回到營帳内。
方才還熱鬧非凡的大帳此時安靜極了,負責收拾殘羹的夥夫斂聲收拾着,不過一會兒,大帳便就剩下兩個人。
瞧見柳絮進來,兩人也沒多說什麼,繼續聊着手中的話,聲音不大,柳絮無聊,隻能豎着耳朵聽,聽不明白,隻依稀聽見什麼上京,召見,訪友的字眼。
語畢,王爺緊皺的眉終于松了松,看向柳絮時還含着笑。
“多大了?怎麼會想着從軍?”
“十九。沒地方去。”
大多人從軍都是如此,謝宏青沖着身旁的人笑了笑,“此女目光炯炯,眉眼堅毅,将來必能成大事啊。”
好友潘約跟着笑,緊兒問道:“十九?可曾婚配?”
這個年紀的女子,大多嫁人為妻,跑來從軍的人少之又少。
“亡夫年前過逝,娘家欲将我再嫁,我便跑了出來。”
“聽說你帶着一隊人殲滅了上百号人的匪窩?”
柳絮點頭,不驕不躁,“那片山林我自小便去,熟悉得很。”
這匪窩正是年末燒了她村的那群人,那時她剛跑出去不久,隔着山頭便聽見村裡的動靜,等動靜将歇,她才悄然摸了回來,整個村子已燒滅殆盡。
此後,她參軍一路剿匪至此,怎能不報此仇?
“不錯,有勇有謀。這小姑娘啊,不遜于一般男子。”
潘約把她誇了一通,謝宏青喚她進來,隻是想見識見識這女子,果真不凡,提她當了一小隊領隊,也不再去計較她女扮男裝之事。
柳絮一回自家營帳,帳内的人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紛紛離她三尺遠。
她蹙眉,“這是怎麼了?”
“柳……柳兄弟……”站在角落的人咂舌,下一秒被踹了一腳,他哆嗦着改口,“柳姑娘,你…….你竟是女子?”
“女子怎麼了?”
男人啞口,不知該作何反應。
營帳不大,以十人為一小隊,正巧住的都是柳絮領着剿匪的那群人。
自打剿匪回來後,兄弟幾人的胸膛無不高昂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們的戰績。
同時,他們對柳絮那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恨不得以後就跟着這位柳兄弟混了!
可誰料想這不過才過了一晚上,柳兄弟變成了柳姑娘??
他們堂堂男兒,竟然被一女人領着無往不前,想來當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明早兒起來晨練,還不快去睡?”文玄拉了啞口的楊天邑一把,九個男兒稀稀拉拉的四散開來,回到自己床位上。
柳絮掃眼一眼,不覺冷哼一聲,“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隻見原本排列得整整齊齊的五五床位,其中九張床被拉到一側,獨留出門口的一角。
九個大男人擠成一團,似乎是在抱團取暖。
“聽說女兒家總不方便…….”
他們也怕半夜翻身驚擾到她……多不好意思。
柳姐扇悍匪那幾耳光,他們可曆曆在目。
柳絮懶得解釋什麼,由着他們去,明兒還有一場惡戰要打,她幹淨利落洗漱完,徑直躺在床上。
上京,甯遠王府。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進入王府,徑直奔向書房,俯身複命。
“可有消息?”
書桌後的男人一襲錦繡藍袍披在肩上,眉眼低垂,幽幽看着桌上的字畫。
“無…….”俯身的密探咬牙,抛出消息,“那村遭了悍匪,全村被屠。”
男人目光滞住,驚愕擡頭,“你再說一遍”
密探死死埋頭,聲音沉沉,“那村遭了悍匪,全村被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