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出現個女人的事一夜便傳遍這支軍隊,第二天訓練中,柳絮依舊受到許多人關注。
除開她領着的小隊,大多是不屑驚異的臉色。
仿佛昨夜之前領隊以一擋百的柳小郎君,一朝變成了柳小娘子,她便不再是那以一擋百的領隊人一樣。
基本的晨練後是各自比武演練,柳絮還沒坐下,身前便站了一男人。
“柳小娘子?可否交個手?”
柳絮擡頭,眉頭微皺,不認識。
男子倨傲的俯視着她,以強淩弱是不太光彩,但誰讓這女人偏偏要搶了他的名頭?
若不是他們橫空出世,如今營裡最出風頭的人應該是他!
“好啊,”總歸是要打的,打誰不是打?
柳絮沒受過正規的部隊訓練,唯一學的幾招還是這段時間來部隊裡學的,但她從小在山裡長大,砍柴挑水比男子還利落。
村裡打架,也沒有一個男的能打得過她,因而得了個惡女的名号,落得誰也不敢娶的地步,愁煞她那群娘家人。
來人在營裡有些名氣,見他走上演武台,身後跟着那新上任的柳領隊,四周紛紛圍上人。
楊天邑聽見自家柳姐被單挑,那還了得?直直從外圍殺了進來,高呼道:“柳隊,狠狠給他個教訓!!”
文玄嫌他丢人,和隊裡的人把他拉了下來,冷靜圍在角落。
站在柳絮對面的人他認識,營裡出了名的大力士,聽說這次戰績不俗,可惜被柳絮壓了一頭,此番隻怕是報複。
“此人力氣奇大無窮,不可被他擒住!”他提點道。
柳絮回頭,一眼便在人群中瞧見文玄,她點頭示意自己知曉了,心中已然有幾分打算。
男人見台下還有小子提醒,嗤笑道:“女兒家就該呆在家裡相夫教子,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當真是無知淺陋。”
“在下好心奉勸你一句,乖乖回家還來得及,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回家?柳絮腦海中閃過那焦黑坍塌的房柱子,心中竟隻剩平靜。
“你話可真多,還打不打?”她不耐道。
男人見她輕狂,不免有幾分讓她吃苦頭的念頭,“總該要讓你這無知女郎長長記性。”
随着鑼鼓聲響,男人大步奔向柳絮,意欲徑直将她舉起,直接扔出演練台外,任其醜态橫出。
哪料柳絮身子輕巧,徑直躲到他身後,趁機還踹了他一腳,令他踉跄幾步。
台下一片籲聲,男人被激怒,反複想抓住柳絮,每每都被柳絮躲過,不禁衣片都沒被抓到,還倒吃了不少苦頭。
打着戲弄柳絮念頭的他反被柳絮戲弄,額角虛汗淋漓下,他又急又燥,怒罵道:“閉而不戰,鼠輩!”
柳絮聽笑,眉梢彎彎,眼神睥睨着看向他,“多次進攻,卻連我衣角都沒撈到,莫非閣下便是那傳聞中的敗類?”
“你!”
四周哄堂大笑,男人終力竭而敗。
台下人掂量掂量柳絮的實力,一時之間竟無人敢上台應戰,隻留柳絮一人站在台上,隐隐有一人當關之勢。
這是林中的一大片平地,營邊一條小河蜿蜒而下,水聲潺潺,嘩嘩作響,林中偶爾傳來鳥鳴,不知何處,無迹可尋。
謝宏青在營中便聽見演武場一陣有一陣歡呼聲,他喚來親衛,“何事如此熱鬧?”
往日這個時候,早該歇息才是。
親衛方才得到消息,“禀大人,昨夜您提拔的那位柳領隊正在演練場和其他人較量着。”
“哦?勝敗如何?”
“七戰七勝。”
謝宏青擡眸,詫異地看了親衛一眼,此番随他南下的兵雖不敵上京城的禁衛,但比之一般府軍,實力強上不少。
“随我出去看看,把潘先生也叫來。”
此時方才二月中旬,若是北方,赤/裸的枝幹方才冒出嫩芽,可南方樹林蔭翳盎然,若非林間旋急的寒風,倒叫人會生出暑熱錯意。
謝宏青來得匆匆,沒有上前攪興的意思,就站在不遠處遙遙望着,緊跟着他而來的潘約看得同樣津津有味。
“如今勝敗如何?”
“九戰九勝。”
他們這支軍隊尚未得到補給,柳絮身上穿的還是舊衣裳,此時渾身已被汗水浸濕。
她微微埋腰蓄力,謹慎盯着面前這人,不大的小臉上全是熱汗,及腰的長發被她紮盤在腦後,隻一雙明眸死死盯着面前這人,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獵犬,時刻準備撲上去撕咬一口。
楊天邑站在台下,幾乎是破口大罵。
“你們這群人一個接一個的上,要臉不要?”
“有種沖着小爺我來,看我不打得你們滿地找牙!”
………
渾身崩得太緊,柳絮雙眼有些晃神,微微眯了眯,對面被楊天邑罵得存不住臉,好歹體恤一聲,“小作休息?”
柳絮眼眸越過他,徑直看向對面林中,那裡……不對勁。
“怎….怎麼了?”對面見她分神,不由地有些局促。
若是往日,營中此時應冒起屢屢炊煙,負責做飯的夥夫從林中打獵而歸,正在烹饪午食。
林間又劃過一抹異動,柳絮自幼便在林間長大,絕非獸類蹤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