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王爺,這有個活口。”
柳絮把人擒到謝宏青轎子前,謝宏青心中已約莫猜到這批人來曆,沉聲道:“此乃禁軍管轄之地,交由他們處理便是。”
禁軍領頭早已跪在王爺轎前,“禁軍來遲,請王爺恕罪!”
“事出突然,怎能怨你們?把人帶下去好好審。”
似乎這事是一個小巧合一般,并未攪亂這一行人的行程,隻是進宮繳納武器之時,那收繳武器的禁衛沖着柳絮看了又看,似是驚奇。
王爺身邊的親衛早已對柳絮的實力見怪不怪,每日的例行訓練中,程校尉最為關注她,她也練得最狠,好幾次裡衫濕得都能捏出一大串汗水。
聽聞好幾次她都是深夜才離開校場,次日又第一個到。
若非抹不開面子,大夥都想尊稱她一聲“柳姐。”
親衛不能跟着進去,随性的隻有程校尉、參軍大人和柳絮。
兩個武夫,一個參謀,倒也合理。
進宮之路漫長,柳絮沖參軍大人柳無眠握拳行禮,算是正是見面,“見過柳大人。”
柳無眠身形高挑,穿着一身正式的參軍長袍,腰間系着長穗,即便這樣,整個身子藏在袍子裡,還是空蕩蕩的,像一根瘦竹一般。
“早就聽聞你的名字,王爺可是對你贊不絕口,我們也算是本家,不必客氣。”
他向來不會為難人,但在外人面前的話極少,說完這句就沉默着跟在王爺身後。
一路無話,四人随着領頭的小公公沿着道路蜿蜒,再進入一道宮門,眼前的景色突然富饒起來,各色奇花異草熠熠生輝。
這兒僅僅是個入口,越往裡走,假山奇石,繁花勝景,數不勝數,小徑曲折,隔三步一轉角,一轉角一雅景。
越往前,絲竹管弦之樂愈顯,伴随着人群的細聲攀談。
柳絮一路上隻道是隻請了王爺,待走出花庭才知曉是他們來晚了。
曲水環繞而過的亭子盡頭是一處大殿,殿中此刻已燈火輝煌,透過大開的殿門往裡看去,觥籌交錯,人影散亂,好不熱鬧。
“長慶王到!”
伴随着公公尖細的高喊,人群紛紛扭頭往殿門處看來,或是好奇,或是戲谑地瞧着今天這場宴的主人公,許久都未進京的長慶王。
進京後幾天,拒了上百張拜帖,隻同昔日好友叙了半日舊。
聽聞是路上染了風寒?
倒也巧了,甯遠王這幾月也被風寒折騰個不行,近日才堪堪好。
程校尉和柳參軍陪坐在王爺身後側,柳絮自覺隐在角落,等待着王爺的召喚。
“王爺此個進京,怎麼不把王妃帶上?這長夜漫漫,沒有佳人在側,怎個了得?”
不知是哪家的家眷湊上前和謝宏青打招呼,開頭一句便提及謝宏青的痛處。
那婦人被身後人捅了捅,錯過搭話的最好時候,還沒來得及羞惱,卻被好友提點長慶王夫人早逝,再未娶妻的消息後,瞬間刷白了臉。
謝宏青自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和周遭湊上前交談的人随意搭話,話術迂回,滴水不漏,隻在剿匪上多說了兩句。
“陛下到~太後娘娘到~甯遠王到~”
“參見陛下…..”
聽聞小皇帝來了,衆人紛紛叩拜在地上,隻待一聲嘲哳稚嫩的男聲從頂上傳來,“衆人平身。”
“今兒是我叔父長慶王的慶功宴,也是家宴,大家可随意些,賞些舞,聽些樂便是。”
等大家端坐在地上,他才頗有興緻的看向右側的長慶王,“叔父久未進京,如今感覺可好?”
謝宏青擡眼望向寶座上的少年,承了夏氏女的昳麗容貌,少年膚白清麗,五官精緻,眼尾上挑,無辜看向你時的模樣都有幾分妖異。
“許久未回上京,一回便染了風寒,怕這病氣過給陛下,還望陛下恕罪。”
謝宏青上次見到小皇帝謝懷時,他尚且還在襁褓之中,如今竟然是十三歲便已登基的幼帝,不可謂不感慨萬千。
“叔父的病更要緊,我擔心叔父都還來不及呢,怎會埋怨叔父?”
“外舅甯遠王近幾月也染了風寒,你們都是我極其親切的親人,可千萬要保證身體。”
少年眉目真誠,目中流露的關切之情溢于言表,似乎真的把眼前之人當成他的依靠一般。
謝宏青自知這話的分量過重,隻言道:“承謀陛下厚愛。”
自進屋後便一言不發的甯遠王此時終于出了聲,與謝宏青的話大差不差。
少年一直和謝宏青寒暄着,宴過半晌,他似乎終于有些乏了,望着殿外的美景,眉眼倦倦,“如今北方叛黨虎視眈眈,上京四周也僅僅隻有幾支禁衛,皇叔,我這酒當真是喝得不安心啊。”
謝宏青垂眸,心中暗道:終于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