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瞥了他一眼,不是平日的張公公,索性他也不關心到底是誰。
鐘公公會幫他安排好一切。
“朕知曉了。”
思及寝殿的貌美女子,一時之間,他心猿意馬,走路都不禁快了幾分。
冬仁隻跟到殿外,靜靜守在那,仿佛聽不見屋内的動靜一般。
他眼神不帶着一絲情緒,隻漫無目的的掃視着這紫微宮的景色。
今年過得真快,宮裡的桃花不知什麼時候謝了,隻露出枝幹上的翠綠嫩芽。
幼時阿爺總會在這時候依次舉起他們兄弟倆,讓他們去摸枝幹上的嫩葉,笑着說,再隔不久又可以吃桃子了。
自打他進宮後,主子偶爾也會在桃子熟了的季節賞他們一個吃,那香甜的口感遠不是家裡自己桃樹所結的能比的。
他總是會想念那桃子的味道,想念和阿爺阿麽坐在一處,嚼着那有些酸澀的桃子時的場景。
今年桃花開的時候弟弟還說要是能有機會吃到家鄉的桃子就好了。
可惜,家裡的桃樹早就沒了,旱災那年沒有吃的,連桃樹皮都扒來吃了。
阿爺沒有辦法,将他們兄弟倆賣進了宮,臨走前哭着說:好歹能活條命。
在這世道,能活着就行。
冬仁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久到腿腳有些發酸,久到将眼前這塊青磚的紋路來回數了好幾遍。
久到還沒等到謝懷出來,前殿傳來動靜。
是奉茶的宮女春蘭,她從前殿繞了出來,瞧見冬仁站在偏殿門口,急着過來問道:“冬公公,您瞧見陛下了麼?”
有什麼急事?冬仁心尖一跳。
春蘭急促道:“太傅來了,說是等陛下上課,陛下遲遲未去。”
上課?冬仁驚,“今兒不是休沐麼?陛下有課?”
“我也納悶呢,太傅大人說上次課下同陛下說過,将下次課改成了今天,陛下也應了。”
冬仁的心口鼓動如雷,怎偏偏這麼巧是此時?
他支開春蘭,強行鎮定道:“陛下興許還睡着,你先去前殿讓太傅等待稍許。”
待春蘭走後,冬仁原地不斷踱步,貼近門口聽了聽,屋内早沒了動靜。
他扣了扣門,小聲道:“陛下?陛下您聽見了麼?太傅來了。”
門内還是沒任何動靜。
冬仁咬了咬牙,進去是死罪,但若不去,這事兒被太傅發現後捅到太後娘娘那……
才走沒多久的春蘭又急匆匆跑回來,面色都白了,“冬公公?你還沒進去叫陛下?”
“太後娘娘和甯遠王也來了!正在來偏殿的路上。”
冬仁瞪大雙眼,太後娘娘和甯遠王?
甯遠王怎麼也在?
要是叫他知曉陛下的事,隻怕……
冬仁大腦亂成一團,索性連屋内的陛下都顧不及,隻一股腦往前殿跑去。
見他拔腿邊跑,春蘭不明所以,一心惦記着還在休憩的陛下,自己推門而入。
夏太後同夏昀崧走在一道,嘴裡還記得誇誇謝懷,“懷兒最近聽話了不少,上次還熬夜做功課。”
“太傅您也是,好好的換什麼時間,懷兒又是上學,又是學着處理政事,這休息時間本來就少,累壞了可怎麼辦?”
太傅跟在身後,點頭稱是。
夏昀崧沒說話,眼眸朝前看去,後殿不遠,從主殿繞過去便是,不過幾步路程,一道藍影卻從拐角竄了出來擋住他們的路。
夏太後受驚,待看清了跪着的人才怒喝:“哪來的狗奴才!”
冬仁不住磕頭,“太後娘娘饒命,甯遠王大人饒命。”
他磕得極響,不過磕了十來下,地面已出現血印子。
随即而來的是後殿宮女的尖叫聲。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夏太後擔憂愛子出事,第一個走進門,随即别過眼,緊兒是夏昀崧。
他隻看了一眼便責令剩下的人不許入殿,遣散紫微宮閑雜人等後,命紫微宮侍衛進去處理,才在後殿門口審視着冬仁。
“你幹的?”
冬仁額頭全是血污,驚恐道:“大人,不是奴才,奴才也是被迫的,是被迫的!”
謝懷被動靜吵醒,迷迷怔怔着眼前諸多人影晃動。
他驟然驚醒,夏太後早早候在床前,不願相信她的兒子竟然幹出這種事,隻道:“懷兒,是這野蹄子勾引你?”
她兒如此乖巧貌美,宮中定然有人把持不住,期許着勾引了陛下便能一飛沖天。
謝懷不知說些什麼,心頭煩躁,鐘公公是如何辦事的??
一而再再而三出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