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雖被欽點為長樂王府的副典軍,但還是在程校尉那做事,隻手下領了幾号子人,偶爾出門為王爺辦事。
一騎快馬停擱在城外,柳絮接過密信,匆匆回到長樂王府,把信交由王爺。
謝宏青穿着一身輕便衣裳,接過信徑直打開,潘約和柳無眠靜聲坐在一旁等候消息。
如今已近入暑,天氣逐漸燥熱,謝宏青是皺着眉頭把信看完的。
“如何?河間可有消息?”
謝宏青将信遞給潘約和柳無眠,讓他們自行看。
“本以為那群叛黨最近消停了些許,沒成想竟然還在鬼鬼祟祟的做小動作。”
竟是盯上襄垣郡了,這襄垣已過,可就是我渤海、河間二郡了。
“看來他們徹底認為王爺已倒向皇帝這邊,開始早做準備了。”
謝宏青輕笑,“襄垣郡的郡守乃我故友,征戰無數,小小叛黨想拿下襄垣,當真是可笑。”
隻怕襄垣郡郡守早就想出手好好修理這群人,挫挫他們的銳氣。
“我們何時回河間?”潘約思捋道,他們此番回京也有一月,既然王爺已有了主意,再呆下去恐生事端。
“就近幾日罷,”謝宏青目光遙遙望遠,隻怕這是最後一次奉旨進京了。
若定有一亂,不得不早做打算。
宮中,冬仁奉上精緻糕點,臉上陪着笑:“陛下用得可還好?”
謝懷近幾日正煩着,母後說是讓他緊閉兩月,當真是讓他緊閉,太傅每日來上完課就走,他不得出紫微宮一步。
他嫌冬仁話多,索性踹了他一腳,“還不快去把我的冰飲拿來?成天吃這糕點的,廚子都是蠢狗麼!?”
冬仁跪在地上深深磕了個頭,匆匆出門傳冰飲。
紫微宮有太後娘娘的人,若是被她知曉他給陛下盛冰飲,他又該受罰了,可若是不盛,隻怕他又得受這陛下幾天的氣。
冬仁命人在廚子門口候着,待冰飲一好便給陛下送去,自己則偷了一會兒閑。
眼前的小太監沖他行禮,走前又沖他塞了一袋子東西。
冬仁找一沒人的地兒打開一看,是一小錠金子,還有一張紙條。
紙條上的字不多,可令他驟然一驚。
勸陛下大辦生辰宴,邀諸王臣進宮。
一錠金子可夠一普通人家生活半輩子,冬仁何時收過這麼大的禮?
這紙條背後的主人定然非富即貴,倘若被太後娘娘和甯遠王發現了他在替外面的人做事,他隻有死的份兒。
可陛下分明指把他當作個小玩意兒留在身邊,那邊太後娘娘還時刻盯着,他留在這紫微宮,稍有不慎,也隻有死。
不如享了這禮,待日後早早出宮,逃得遠遠的。
隻有有錢,出宮後哪兒不是他的銷魂處?
冬仁說服自己,強行壓住跳動不止的心,把金錠子放在離心髒最近的地方。
冰飲被冬仁截胡,他舔着笑臉将冰飲放在謝懷書桌一角,瞧着謝懷寫的字,誇道:“陛下這字寫得真是越來越好了。”
“好好保存起來,定能名流千古。”
這種程度的阿谀奉承,謝懷隻聽着,把筆扔在一角,靠在椅子上享受着冰飲。
他是一點都受不得暑氣的,可母後說這才初夏,早早鋪冰對身體不好,應是不給紫微宮提供冰具,他也隻能用冰飲解暑。
冬仁把毛筆收拾好,又整理完謝懷的墨寶,這才空出手給少年錘腿。
“再過幾日便是陛下生辰,陛下想怎麼過?”
謝懷蹙眉,去年父皇病重,母後根本騰不出心思操辦他的生辰,如今他已繼任帝位,母後還不過來同他商量,隻怕也不會大辦。
“總歸是那些物甚,有什麼意思?”他不耐道。
冬仁面上不解,“陛下可是天下之主,如今又是新立,如何不大辦一場,舉國同慶?”
“何況你在這紫微宮呆了好幾日,趁這個機會出去透透氣,見着新面孔也是好的。”
見謝懷還在猶豫,冬仁索性放了大招,見四周沒人,他小聲道:“趁陛下您生宴的功夫,奴才才有機會出去物色物色美人呐。”
“到時候陛下您白日歡宴群臣,晚上美人作陪,豈不樂哉?”
這次說到了謝懷的心尖上,他不過半日便朝着要見母後,在夏太後懷裡好一陣撒潑打滾。
夏太後拗不過他,隻道:“我同你舅舅商量商量。”
謝懷這次是真生了火,精緻的五官生生扭曲,眼尾上揚質問道:“我不是天下之主麼?為何萬事要同那夏昀崧商量,他算個什麼東西!?”
“若沒有我的冊封,他連甯遠王都不是!”
夏太後隻道小孩子不聽話,安撫道:“是是是,我們懷兒是天下之主,可如今你還小,可不得讓舅舅幫你撐着?”
“等你長大了再親理朝政好不好?”
謝懷可不是以前那個任由她哄着的小皇子,他心中閃過一絲詭計,“母後你又怎知那夏昀崧日後會将政權交還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