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個抓人的啊,我聽完害怕,就跑了出來,我什麼都沒幹,我隻是個幹活的。”
男人如今一看見柳絮就像看見了活閻王一般,渾身發怵,見柳絮還想動手,他掙紮着往後縮去,不顧四肢的疼痛。
柳絮冷眼看着他往後縮,整個身子徑直撞翻那口一直烹煮着的大鍋。
一時間,鍋被掀翻在地上,裡面的肉湯撒了一地,奇異的肉香彌漫在空氣中,更加濃厚。
鍋裡的骨頭和肉塊也倒了出來,一塊骨節被煮得發白發爛。
男人的目光一瞬間鎖定那塊骨節,整張臉頓時慘白一片。
“這就是你說的,什麼都沒幹?”
柳絮的聲音響在他身後,令他後背發寒。
“小的這……這也是被逼無奈啊,那群叛賊把城中的糧食都繳了,城中無糧,我們……”
眼瞧着柳絮面色冷凝,為了保命,他索性一股腦全說了。
“以往那些個領頭帶隊的看在我們給他抓人的份上,還會賞我們些銀兩吃食,這幾日聽說是王大人下了死命令,不需要抓人了。”
“我們辛辛苦苦抓了人去,他們即便是收了,也什麼都不給。”
“我們被逼無奈,隻能如此做。”
“王大人下了命令?什麼命令?”
男人下意識捂嘴,心中後怕萬分。
柳絮蹲在他面前,臉龐湊近,“不說?”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即刻死還是說了給你一線生機,自己選。”
男人面如死灰,猶豫一刻,還是把自己聽見的那些酒後話給說了出來。
“我….我聽領隊的大人說……說……王大人正屯着兵力,待襄垣郡的郡守大人趕到,兩人即揮師南下。”
“河間城的糧草已被他們擄了個大半,但離南下所需還相差甚遠,于是他們隻能抓人充糧。”
男人始終灰白着臉,“我原也以為他們抓了壯丁隻為充軍,沒想到……”
“女俠,我…..我真的不是和他們一夥的,你看,這一連幾天抓的人可都在這兒,我發現後就很少往那送人去了。”
“那鍋中……也是我和兄弟們餓糊塗了,隻是屍體而已,屍體……”
柳絮不願聽他再說,徑直打暈他,讓倉勇将他捆起來。
倉勇聽完那些話,對此人隻剩下憤恨,沒成想這河間城竟還出了這等惡人,他恨恨地瞪了那人一眼,問道:“不殺嗎?”
柳絮剛把劍收回腰間,眼神掠過地上躺着的這群歹人,“待制服叛黨後回禀王爺,把這群人當街斬首示衆,以消民憤。”
進城所見種種,她改變了想法,世子固然重要,可河間百姓同樣重要,等世子脫離險境後,她定要将這群喪盡天良的畜生一網打盡。
同行的兄弟們清點完人數,同柳絮禀告。
“賊人二十四人全部被綁,無人逃脫,救出百姓十一人,三名女子,四名幼童,四名男子,如今還有六人暈着,其他五人能自己行走。”
柳絮還住在歡銀的院子裡,不便處理這些人,倉勇主動道:“我們那廢院子地偏,不如交由我處理?”
這些個賊人倒無所為,一日給些泥水打發了便是。
至于那些個百姓……歡玉姑娘心善,知道他如今在為柳絮做事後,暗地裡送上不少粗糧面餅供他和兄弟們充饑,同這些人分一分,倒也夠。
柳絮還有其他事要做,此次也是匆匆趕來,隻将人交給倉勇安排後,她帶着司萍和宋清溪便走。
宋清溪尚且恢複了些意識,被司萍扶着,同柳絮拐進歡銀住的那家小院。
歡銀今日早早完成了功課,就等着柳絮回來教她練劍,一聽見門口傳來三長一短的敲門聲,她眼眸微亮,從門檻上站起來就往大門跑。
“柳姐姐……?”她目光穿過柳絮,看向柳絮身後的兩人。
柳絮臉上帶着些懇求,蹲下身同歡銀目光對視,“這是我同行的朋友,阿銀能否…….”
歡銀隻聽見前邊半句,心中便欣悅起來,連忙招呼着三人進門,“快快進來。”
待确保門鎖的好好的後,她才湊到柳姐姐身旁,即便壓低了聲音也難掩興奮,“這二位哥哥姐姐也是長樂王手下的人嗎?”
柳絮點了點頭。
司萍向來有眼力見,見柳絮大方承認時便明白這是可信的人,她笑着行了行禮,主動報上家門,“這位小主子,奴婢乃上京長樂王府裡中侍女,名喚司萍。”
“長樂王親衛,”宋清溪身上還有棍傷,薄唇慘白,隻簡單吐了幾個字。
“我…..我叫歡銀,不是什麼主子,來自歡顔樓,”歡銀還不太适應兩人如此正經,回答得局促。
柳絮知曉歡銀在等她什麼,她兀自去柴房裡拿出一根昨夜削好的粗糙短劍,輕輕放在歡銀手中。
“我的劍太鋒利,一不小心會傷了你,先用這個,等學會了招式,我們再換上更重的劍。”
歡銀低頭打量着手中的劍,喜悅之情掩都掩蓋不住,雖然劍身粗糙了些,但劍柄的位置卻被柳絮處理得極好,拿在手裡隻剩下隻能感受到木料的輕微粗粝感,并不磨手。